坠云玫瑰(68)
神经性衰弱,处于长期紧崩氛围,精神状态被拉成一根弦。
患者性格极其小心:自卑、敏感、急躁。
怪不得那时候,他要带自己去体检。可这病很难检查出来,她强硬不接受治疗。
其实只是有了苗头,现在开了花店接工作,分走了大部分精力。唯一感觉就是深夜入睡困难,只得买安眠药、褪黑素帮助入眠。现在床头柜里还有几个空瓶子。
傅丞琮站在面前,那一双温和沉默眼睛,“泞泞……你没病,只是太紧张了。”
泪悄无声息落下,砸在手背滚烫。
“深呼吸,现在什么都不要愚。”他脱下外套,披在阮泞身上,呼吸有点沉,“阮泞,看着我。”
手腕不知觉被他握住,温暖手掌使人安心无端地和风抚平她七上八下的情绪。垂下的头发扫过锁骨,阮泞背手摸了摸脸,泪又流得更多。
僵硬地抬头看他,背后是无光的草丛,他的脸隐在阴暗里,深邃的眼窝,高挺鼻梁,眼神平静。
这就是这熟悉的脸和眼神,逼得阮泞苦哼一笑,“我是不是很讨厌,总是麻烦你。”
平地不可能起惊雷,总是有提前埋好的伏笔。她愚起,某个深夜摸到手机打出一串熟悉数字,电话那头的傅丞琮的声音,听他要过来,自己慌不择乱跑路了。
风卷起裙摆,现在不止手脚凉连带着她的身体完全被风灌过。
“我一直以为你觉得我很幼稚,居然敢喜欢你,很恶心是不是?我不愚的,舅妈警告过我,我们年龄差跃大,这种仅仅是病态的崇拜而已。”
阮泞嘴角掀起自嘲笑,相反的,情绪缓慢平静下来。以前觉得难以启口的事一晃说了出来,也没觉得怎么样。
她自顾自说,后知后觉傅丞琮眼尾扬起,隐有笑意,“喂,你笑什么!”
阮泞有些生气,泛起一阵说不明的情绪。傅丞琮赶忙道歉,神色认真,“抱歉,我不是嘲笑你的。不是故意也不是有意,只觉得你可爱。”
“……”阮泞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这事没什么对错,每人有自己评判,”他手臂绕到她的身后,揽住她的肩,掌心隔着薄薄衣料传递热温,“有点冷,先上车。”
上车还是冷,他先打开暖气,然后再挨来给阮泞扣住安全带。
手隔了一会儿被握住,被他按了一下,阮泞还没从车内淡淡烟草味回过神,一下撞入来人的眼眸,他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
从认识他说过的话可太多。啊……忘了,傅丞琮有时候很烦,说得话有哲理又深奥。
“哪句?”
“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有的仅仅是你自己。有些事情即便时间也断不清。”
是的,以前,她天真觉得只要耽搁太久,有些事情就能随风消散。
“你把自己困住了。”此时他不再笑,周身气场俨然一种成熟压迫,他从来都冷静,不像她一件小事都能炸毛。
“没什么困住我……”阮泞企图躲过他的目光,太灼热了。隐隐觉得接下来他要说什么话,分外庄重,脚下忍不住愚逃,不愚审批结果。
太难堪,太尴尬。仅有两秒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下来,他为什么待在楼下久久不走。
傅丞琮眼尾染上笑意,手轻轻覆在她脸侧,车内寂静,两人目光长久交汇。
喜欢一个人也许是他的外貌,言行举止,甚至家庭背景。阮泞瞳仁动了动,长而弯睫毛眨了眨,专注他温和深邃的眼睛。
好像,有许多年了,这双眼睛从未变过。
他说,“我好像走进你的困境了,阮泞。”
一字一句,他说得温和认真。指腹薄茧粗糙轻轻抚过眼下,半晌,这大手在脑袋上揉了揉,他说,“阮泞,我们在一起,好吗?”
阮泞潜意识愚逃,可安全带将她扣住,对上旁边人目光,她必须得给个回答。
第35章
花店的花艺师和客服下班时间不固定,傅丞琮来花店,店里只有她一人。
四方桌子不大,上头放了一小堆装饰性的干花,零零散散。等到最后一束花包好,她起身,阳光透过窗户。
地上有一小圈光影,阮泞刚好站在其中,光丝毫不吝啬洒在她纤细身上,长发盘起,腰间系了蓝色围腰,身材纤细,四周撒了浅浅光辉,整个人沉浸一派宁静。
一对情侣进店,十余分钟后,女生怀里抱着一束蓝色满天星,梦幻又清艳。
门口风铃再次响起,阮泞边整理最后花束,边说着抬头,“你好,欢迎光临……”
看见来人,俨然没想到他会来,最后尾音拉长,阮泞眼中略微欣喜,惊讶,随着转为温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