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诸世界(34)

罗洄淡笑：“我需要帮助，但整个南方城，似乎只有您有能力且有可能会帮助我。”

“什么事？”双正扬下意识回了，立马提醒：“先声明，我不是帮你，是帮真相！”

罗洄笑容未变：“当然。”

可是，试探、防备、猜忌，却在两人之间暗自徘徊。

罗洄性格急躁，不愿意寒暄和拉扯，于是开门见山：“我打听了一下，发现这几天的遭遇跟两方人马有关。一是易家，二是众议院。”

双正扬皱眉：又是众议院？

“但是，我也知道，整个南方城都在压抑中生存，再打听也没法获得更多信息。除此之外，我还能从哪里进行了解城市和易家？”

罗洄想的是：警察局档案，或者城市资料档案。

但是双正扬给的回答是：“公共图书馆。”

连S-R-767都不敢触及的众议院，还有什么地方能存留资料呢？大概只有图书馆里，部分胆大又无聊的先辈们手写的故事。

于是他又补充了下：“……札记。”

罗洄不安分的眉头蹙了蹙，没有发表意见。

忽然，浓浓的焦糊味伴着似有若无的铁锈味侵入鼻息。

旁边一栋楼，火光熊熊，黑烟滚滚，竟是又起了火！而这一次的火，比罗洄放的那把波及更广，烟尘从16楼十几个房间窗口往外翻涌。

他瞄了一眼。

那位置……不正是那个宅男所在的楼栋？

而其中一个窗口，似乎已经烧完了所有，火光渐次暗淡，不正是刚才他待的那一间房？

——小丫头！

第十四章

从罗洄离开那间屋子，已经超过10分钟。以他的判断，安伊尔绝不会乖乖等到时间之后才离开。

但是，万一呢？

心脏蓦然狂跳。

“谢谢，先走了。”罗洄只留下一句话，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双正扬看看他消失的方向，看看浓浓翻滚的黑烟，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味。

几秒后，他狂翻白眼：

“妈的！就留老子一个人在这儿！好歹说说怎么下去啊！”

***

南方城很少发生火灾，就算起火也是小范围烧一两间屋子，因为金属外皮燃点极高，通常在火势蔓延之前就被火警扑灭。

可现在，那栋楼的15楼和16楼，连金属外墙都被烤成红色，蹊跷又壮观。于是看热闹的比出来躲火的人多出好几倍，密密麻麻一片。

罗洄压低帽檐躲在人群里向上看，不由心慌意乱。

——着火的房间，正是围绕着他待过的那间屋子，像一个包围圈，用火焰清除着周围所有痕迹。

前方人群突然骚动，一队整齐的武装小队抬着五六个担架鱼贯而出。每个担架上，分别叠放着两个或三个黑色尸袋，堆挤着耷拉着……

火势渐小，浓烟未散，却已经有了这么多死者？而搬运这些尸体的方式极其不尊重，搬运他们的也不是救护人员？

罗洄本来心神惧颤，又看见那一队武装小队抬着担架径直往角落而去，不由疑惑重重，脚下一顿便尾随过去。

角落里，三辆作战车围成半圆，隔出一个隐秘区域，而里面，有一辆小轿车和一辆小货车。

尸体被粗鲁地扔进小货车里，有人在纸上划着类似名单的东西，作战车开始往两旁让路，看样子是要让小货车离开。

罗洄躲在十几米外的柱子后，深深皱眉。他迫切希望确定小丫头有没有在那群遇难者里，但确认之后又怎样？

无论她是否还活着，自己都将暴露身份——那块条形码的皮，已经卷曲发皱，无法贴合在臂膀上。

鬼使神差地，他站了起来，往角落里走去，动作缓慢轻巧。

“哥哥……找谁呢？”俏皮而轻快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小丫头冻红的手正扯着头发，拆解着所剩无几的小揪揪，歪头露着两颗虎牙冲他笑。

罗洄一惊，心脏跳得比刚才还猛烈，连忙拖住她躲开那个角落，躲得远远的才松了手，止不住借着路灯打量。

“又换一身啊！”安伊尔看起来并没有遭遇任何惊吓，笑得没费心没肺：“这身没下午那身好看，但是也没那么引人注目！”

“不过，我差点没认出你来。要是我再慢一步，你就自投罗网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安伊尔扬手在他眼前晃：“怎么了？”

还能叽叽喳喳的，真好。

罗洄心情一半开心一半烦躁，低声斥她：“你话都停不下来，我有机会开口？”

“那我不说了。”她依旧在锲而不舍地拆解着小揪揪，看样子就快成功。

罗洄盯着她可笑又可爱的动作，一时恍惚。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选择了信任她。

信任，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