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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竟是我自己(67)

作者: 绊倒铁盒 阅读记录

折腾一夜也乏了,奚不问收了灵宠,四面环顾,发现已行至郊外,又恰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他提议找个山洞凑合一宿。

两人往高处而行,倒真在一矮山的半坡处发现一个山洞,洞口的轮廓从外面看像是一匹马,马身马耳马尾俱全,不过里面地方很小,只勉强可以藏人。

奚不问走近两步看了看,笑眯眯道:“这洞形状倒是有趣,不如叫它……”

“卧槽!!”

一条草蛇猛地从洞里溜出来,奚不问毫无防备,吓得跳出去两丈远,躲在无念身后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无念撩起眼皮斜乜了他一眼:“这洞名倒是别致。”

奚不问老脸一红,信口雌黄:“老骥伏枥,良马卧槽,我也觉得卧槽这名字不错。”

在无念看傻子一般的眼神里,奚不问大步踏进洞中。

奚不问重伤初愈,无念没再让他奔波,自己出去寻些树枝抱回来升火。

树枝发出爆裂的噼啪之声,热气渐腾,两人烤着四肢,手脚这才缓缓升温,有了些暖意。

火这东西,既是生之所需,又是夺命之物。

此时想来,不甚唏嘘。

奚不问有些余醉,头还细细碎碎地疼着,烤了没半刻就开始脑目昏沉,试了几处支点都睡不舒服之后,他倒是不见外,直接侧头靠在无念的肩膀上。

无念的肩宽且匀称,有棱角却又不至于嶙峋,枕起来颇为舒适,高度差正好,脑袋架在上面,说不出得舒服,倒像是天生要给他靠似的。

他心里这样一想,更是喜不自胜。

无念也有些困意,顾及奚不问的伤,竟也没挣开。两人就这样交颈而靠,昏昏欲睡之时,奚不问忽然想起一件十分久远的事,半梦半醒之间,倒仿佛是一场梦。

那是佛道大战的头一年。

彼时是他十七岁的年尾,就快要元日新年。蓬莱道场已许久没有委托,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仙境,沈魄只知潜心修行,痛快玩乐。

林长栖带着其他诸位师兄妹早已将蓬莱装点得颇有气氛,红绸琳琅,灯笼高悬,窗花也已布满了饭堂和弟子寝居,除了云冲和的房间。

所有人都知道云冲和喜雅淡清净,但偏偏沈魄非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一日他拿着大红的窗花跑去给云冲和看,赖着他要贴上。

云冲和的屋内盛放着一束明黄色的腊梅,香气扑鼻,插在素净的白瓷瓶里,美不胜收。可沈魄还是觉得太素了,虽然他们修仙不比普通百姓,倒也不讲究岁末除祟,迎新破旧,但终归是一年一次的热闹。对于热闹,沈魄一向不会放过。

云冲和将暖手的鎏金镂花小炉放进沈魄的手心,又从他手里接过窗花展开,审视半晌,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沈魄笑容凝在脸上,怪云冲和缺乏想象力:“这不两小人吗?”他指指左下角的两坨未被剪掉留下来的部分,依稀有一个并肩而坐的轮廓。

但这就好似一座山被叫做美人峰、老妪岭,多半这种,你不说它像,真看不出来像。

云冲和沉吟半晌,从沈魄带来的箩筐里拿出剪刀,仔细修剪起来。

不多时,两个人的轮廓逐渐显现,鼻子、眼睛、胳膊、腿俱全,衣袖随风的姿态都似乎清晰可辨。

沈魄看得入神,不时指导两句:“右边,右边这个人,要高一点。”

云冲和就给修剪的高一点。

“左边这个人得笑。”沈魄又说,“右边的不用。”

云冲和手上停顿一下,问道:“为什么?”

“左边是我,右边是师父。”沈魄答道,撇了撇嘴,“反正师父你平常也不怎么爱笑。”

云冲和想了想,给右边的人也剪了一个月牙般的嘴,是笑得很开心的那种神情。

沈魄也跟着笑起来,蹲在云冲和身边,侧头看着云冲和的脸。他的脸有一点红,不知道是不是窗花的颜色映出来的。

最后云冲和放下剪刀,窗花十分灵动,惟妙惟肖,连沈魄发簪上青鸟的翅膀都有一个依稀的形状。两个人坐在一棵花枝招展的树下,张着月牙般喜不自胜的嘴,眼睛近乎一条缝。沈魄举起来,对着日头看了又看,很是满意。

这毕竟是他和师父合作的第一个艺术品,他本不精于书画琴艺,艺术细胞近乎于无,此时有了这样一件成品,虽是沾了云冲和的光,也是喜悦不已。当即取了笔墨,在窗花的右下角小小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署上云冲和的名字。

剪个窗花还需署名,云冲和被逗得有点想笑,又有些无奈。近乎是宠溺地看着沈魄兴高采烈地将窗花贴在了他屋内朝外的一面窗子上,几乎所有人来人往都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