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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杞(21)

作者: 品丰 阅读记录

胡不语惊讶地觑他一眼,但特别有眼力见儿地什么也没问。

2.

在申县的最后六天所有人都过得水深火热的,两位主演尤甚,几乎是连续的大夜戏,即便极限压缩片场以外的基本生活,平均睡眠时间也仍是不足五个小时。不过倒是不怕睡眠不足皮肤状态不好,因为他们最后这几天里集中拍摄的内容本就需要两位主演越糙越好。

元榛有时候会招人过去讲故事转移注意力。元榛特别喜欢听故事,尤其是大家生活周围一些小人物的故事。他通过讲述者寥寥数语的叙述来锻炼自己的想象力和画面感。

他有一回问苟杞,“小胡和小陈的故事都让我掏干净了,你那儿有没有可说的?”

苟杞当时正吃着外卖烧烤,她用嘴撕下扦子上的肉丁,说,“那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如果是别人这么回答,元榛肯定推辞“那不用了”,但是是一整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的苟杞,他便只好露出含蓄的微笑聊作鼓励。苟杞便用波澜不惊的语气给他讲了“红眼珠新娘”、“好朋友背靠背”、“猫脸老太太”、“中元夜”……元榛听到第三个故事便悄悄用纸团塞住了两耳。

腊月二十七,元榛趁着盒饭时间拎着碗口大的蛋糕给苟杞过了个略有些寒酸的生日。小县城也买不到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他简单粗暴地直接给她转了两万块钱,顺带抓着油乎乎的筷子给了她一个潦草的拥抱。

“只要活着就有好事发生。”元榛在她耳边低声说,“继续加油。”

蛋糕虽然是店里最小的,苟杞一个人也吃不下,元榛便盯着胡不语沉默不语。胡不语明白他什么意思,她再度叽叽歪歪“我真的不能再吃了”,收着表情解决了剩下的三分之一。

Ding ding

胡不语收着的是“真不是我要吃的,我也是被逼的”的美滋滋表情。

胡不语脚腕都不如人手腕粗,却常常深陷身材焦虑。元榛说了她几回作用不大,便偶尔这样“逼迫式”给她填食。不过胡不语焦虑归焦虑,意志也并不怎么坚定就是了,有些时候夜里刷牙都挡不住她肚子里的馋虫,宁愿吃完再刷第二遍牙。

当夜趁着机器尚未起来,元榛特地招来苟杞跟师秦视频通话。

师秦在镜头前祝苟杞生日快乐。他笑呵呵问:“你元哥今天有没有给你放个假让你出去转转?申县的驴肉火烧听说是当地一绝。”

元榛早前根本没想起这茬,只好补救地在画外问苟杞:“天都黑了,出去转是来不及了,也不安全。要不然你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

苟杞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做,就没说要走。结果就一直跟组拍到凌晨两点五十。由于早上还得拍日出的戏,化妆师都忍不住发牢骚了:再不收工就来不及化妆了!

3.

大年三十接近傍晚时间结束申县的拍摄,元榛一行人当即赶往机场,虽然一路畅通,但仍十分惊险地差点赶不上办理登机手续。

八点二十分落地大都,元榛给了胡不语和陈霖各一个红包,宣布队伍就地解散。胡不语和陈霖都有家人朋友来接,两人拎着行李箱跟他们慷慨的“元哥”道了声“春节好”,不等“元哥”礼貌回复就消失了。

“即刻回家说不定还能蹭点残羹冷炙。”他们思索着。

“红包给的有点早了。”元榛思索着。

元榛解散队伍时,说朝歌有车来接,但两人都消失以后,他直接带着苟杞出了航站楼打车去了。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反正也不赶时间,没必要折腾人。

元榛的别墅在长宁区,结果上了车他跟司机报的是“长平区”。

苟杞只当自己听错了,也没多问,车子尚在机场环线上跑着,她人就昏睡过去了。在申县最后赶工的这一周里,她跟着大家过着不规律的生活,生生瘦了四斤。

元榛在苟杞的呼吸变得悠长以后突然放下手机回过头看她。

他仍不时地忆起她在机场发现丢了娃娃时的表情:一开始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她慌得眼睛和耳朵根儿都烧红了。但片刻便成了心灰意冷,因为她以为他不可能去帮她找回娃娃,那不过是一个并不贵重的娃娃。

而一个多月之前,她于深夜路灯下“噗通”跳进河里,镇定自如地给自己渡了一口气,然后头朝下去解自己脚腕上的绳子。她药性发作摔在地上,不断呕吐,难受极了,但不管他怎么问,她都一言不发。他在寒风中把她抄在怀里时,她跟喘不上气似的突然哭了两声,她似乎想揪紧他的衣服,但那时她已经没有弯曲手指的力气了。

……

元榛不禁抬起手,似乎是想碰一碰苟杞眼尾的小痣,但最终只是隔着毫末的距离悄然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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