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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杞(25)

作者: 品丰 阅读记录

苟杞这样想着,不由回忆起片刻前的拥抱。

春晚主持人即将倒数计时时,元榛伸了个懒腰,向苟杞招了招手。等到她趋前,他望着她的眼睛笑着说:“给你个新年拥抱,你等会儿帮我擦地。”

——黄雨琦回卧室睡觉前给元榛布置了个擦地的任务。

苟杞鼓着左半边脸颊,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微眯着眼睛“咔嚓”、“咔嚓”嚼碎了含了许久的奶糖。她一时感觉可以用干活换取的拥抱好像突然没有那么珍贵了,一时感觉但她仍是想要。

元榛没有给苟杞更多犹豫的时间,他在倒计时只剩下四秒的时候伸手轻轻拥住她。新年钟声敲响以后他便收手了。跟她生日那天相同,是个令人没有任何遐思的拥抱。

……

苟杞坐在床尾盯着半山上黑乎乎的杆塔发呆。她脑海里有很多张带着各种情绪的脸,有她爷爷奶奶的,有赵荷珊的,有陈雯锦的,有章伶桐的等等。她在脑海中幻化出一块橡皮擦和一根碳素铅笔,先一点点擦去他们眼睛和嘴角向上扬或向下撇的弧度,再比对着他们本人的长相填补几笔,最后生成他们最原始的模样。虽然没有表情但也没有攻击性。

“新的一年开始了。”苟杞“端详着”那些张脸低声说。

2.

大年初一,苟杞正夹着饺子蘸酱,面前突然出现两个鼓鼓的红包。

一个来自黄雨琦,她解释说这并非是感谢,而是过年长辈应该给晚辈的。

一个来自元榛,他倒不必特意解释什么,因为他昨天给胡不语和陈霖新年红包时苟杞就在侧,当然不能厚此薄彼。

苟杞去年是自己一个人过年的,在老楼灰扑扑的租房里。当然是没有人给红包的。她靠着超市里买来的馒头、玉米和速冻水饺从大年三十一直过到正月初六。

姥姥和两个姨分别给她打了电话,但她都没接,之后也只是简单回了条信息,说“便利店给排的春节假只有一天就不回去了”。其实那时她已辞掉便利店收银的工作,正在研究私厨小程序上的招聘信息。

早饭后,苟杞拎着斜挎包出门了,说是要回晋市给爷爷奶奶上坟。苟杞其实对上不上坟没有执念,她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曾说过,黄土下面只有坏掉的皮囊,没有亲人。她只是找个理由离开,以免上门拜年的人问东问西。

大都和晋市的城际公交即便是大年初一也仍旧在运行着,只不过数量减至三班。苟杞反正也不赶时间,便搭乘着首班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出发了。昨夜下了雪,公交车行驶的速度特别慢,苟杞坐在倒数第二排角落里的位置,垂下脑袋把嘴巴和鼻子都埋进厚实的围巾里,没过多久便睡过去了。

3.

“叮——”陈雯锦的微信信息跟着逐渐凛冽的秋风一起来了。

苟杞趁着便利店里没几位顾客,低头一目十行地读完,漠然退出微信对话框。跟以往一样,她没有给陈雯锦任何回复,哪怕一个系统自带的emoji表情都没有。

陈雯锦自转学以后再未出现过。“再未”的意思是高考前三个多月和高考后两个多月。不见人,也不见留下只言片语,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结果去了C大没多久突然“诈尸”了。她频繁给她发信息,不隔天地发,跟写日记似的。

苟杞从她的“日记”里能看出,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即便没有章伶桐之流找茬挑衅,她也仍然没有什么好朋友,整天独来独往。

“你这样的人就适合一辈子独来独往。”苟杞在给顾客结账时这样想。

她并不恨陈雯锦,只是看不上她而已。就如去年初见时那样。

……

“叮——”“叮——”陈雯锦的微信信息跟着深冬的落雪一起来了。

苟杞骑坐在爬梯凳上理货,半晌,用唯二没那么脏的手指夹出口袋里的手机。她潦草地读完那些负能量的抱怨,然后不以为然地退出对话框。

苟杞昨天在街上看到寒假回家的陈雯锦了。她扎着毛茸茸的发辫儿,踩着黑色的马丁靴,比高中时更漂亮了,跟她妈妈说“我想吃炸春卷”时仍旧是娇滴滴的娃娃音。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在新的“日记”后头追加一句“生活不会好了”,她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响个不停的敲门声。

苟杞生理期腹痛难忍,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充耳不闻。

陈雯锦以前没有来过老楼,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她绝对不会给她开门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不绝于耳的敲门声。

苟杞蹲在小厨房里呼哧呼哧吃着自己做的面,仍旧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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