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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尖蜜(出书版)(215)

艾达关门走了。卫嘉一言不发地过来查看陈樨的伤处。陈樨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她差点儿忘了,面前这人治断腿相当有经验,虽说他经手的都是畜生的腿,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艾达太夸张了,不至于粉碎。”

卫嘉抬眼看她,幽深瞳仁里有暗涌的情绪:“你还想碎成什么样?”

“碎了才能赖着不走啊……”陈樨故意把脚受伤的脚搭在卫嘉肩上,姿态轻佻。

卫嘉就着半蹲的姿势抱住了她。她如愿从他的双眼中、怀抱里感受到心疼。伤处痛楚夹杂了战栗的痕痒,沿着肢体蔓延心底,化作某种扭曲的快感。

好像就是从这时开始的,陈樨习惯了把自己的痛楚献祭在卫嘉面前。似乎只有她受了伤,吃了亏,满身狼藉,她才可以理所当然地软弱,他也会毫无保留地接纳她。天大地大都不相干,世界被缩至针尖大小的一点,只剩狭隘的爱欲和眷恋,它挑起了蜜,紧紧串起了他们,所以她的甜蜜中总伴随着一丝丝疼。

“来之前你换了草料……是猫尾草?怎么还有一股焦糊味儿?”陈樨在卫嘉颈脖间嗅啊嗅。他身上没有特殊的香气,什么香氛、古龙水,不存在的!浴液、洗发水、洗衣液也没有固定喜好,超市里什么打折用什么,万用的护手霜是他用超市积分换的,他刮胡子用的是香皂水。可陈樨还是能透过这些庞杂的味道捕捉到熟悉的卫嘉——不出奇,但足以跟其他人区分开来。

“可能是便利店楼上有人把饭烧糊了。”

“你们马场什么时候来了年轻的小姑娘?”

“小姑娘?”

“不是小姑娘谁用香水圆珠笔。”

“哦!上回执业资格考试比较顺利,老钱逢人就说这事,还让他女儿拿着作业来问我。”

陈樨佯怒:“我记得老钱女儿上高中了吧!男女有别,你给我注意点!”

卫嘉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干什么了?奸夫也找的是你。”陈樨想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长,“你买杂志了?”

“没有。”

这么说就是看到了。

“好看吗?有没有看得欲火焚身,相思欲狂?”

“……”

卫嘉承认,他在老钱办公室看到那本《男人装》,再配上老钱欲言又止的神情,感觉十分奇怪。

“我拍那样的照片你不高兴?”

“那是你的工作。”

陈樨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似笑非笑地审视着他。

“你想听到我说什么?”

“说实话。”

卫嘉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理解你那么做,但是对照片本身谈不上喜欢。”

“骗人,照片上的我超级性感!笑什么……你是不是认为我真实的身材不如杂志上火辣?哎,王八蛋才光咧嘴不说话!”

不怪陈樨急眼,卫嘉是最有资格对照真人与照片进行点评的。她拍的时候就在想,他看了会作何感想?

卫嘉回家后看过电子刊,从一个男人的眼光出发,他不能说那组照片不美,但并无熟稔感。真实的陈樨没有照片里那样明显的曲线,她一直对自己的胸不够满意,一边说这是高级感的体现,一边在床上追问卫嘉是不是喜欢更大的。卫嘉无从比较,他不知道更大的胸长在陈樨身上自己会不会更喜欢——至少照片那样的并不会让他更情动。

卫嘉绝不淡泊寡欲。他对陈樨的欲念来自于两人玩对视游戏时她淡红色泽的嘴唇,她在院子里晾头发时脖子上的水痕,轻轻抽在他身上的马鞭,舔舐蜂蜜的舌尖和她留在他被子上的体温……甚至是那次陈樨在卫嘉老家的洗澡房冲澡,有只蛤蟆跳了进去。卫嘉听到她的惊叫声跑去解围,马上又退了出去。事后陈樨问他看到了什么,卫嘉说看到她捂着毛巾缩在水汽里。其实那一瞬间,他什么都看到了,那曾是他年少时梦里辗转反侧的肇因。他会被她的身体发肤,一呼一吸撩拨,因为她陈樨,而不是杂志上拿着剑的性感女神。

“真的不喜欢?”

“嗯。”

“你是嫉妒罢了!”

“有一点儿。”

陈樨终于乐开怀,用打了石膏的腿去蹭卫嘉。

“我脚伤后都没好好洗澡。年轻人,做做好事!”

“怎么不找艾达帮忙?”

“我怕我身材太火辣吓坏了她。”

卫嘉反正被吓习惯了。他把陈樨洗净如初生婴儿,擦干了抱回房,再极其耐心地弄湿她……陈樨的灵活感和柔开度好得惊人,哪里像是个行动不便的人。卫嘉护着她的伤处,亲吻她的膝盖窝。

陈樨的伤处又痒了起来。她本来是没有故乡的人,从没去过户口上的籍贯地,出生地也只是路过。父母都没有在各自的家乡长期居留,她更不可能对那些地方产生归宿感。确切地说,她不曾在任何一个城市生活超过七年,所有的地点只是地点,不亲切,也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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