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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尖蜜(出书版)(253)

陈樨懒洋洋走出房间,差点被剧烈的狗臭味熏吐,再定睛一看,阳台外有只瘦骨嶙峋的大狗正把头埋在装剩饭的大碗里狂吃不休。

“这是条德国黑贝,纯的,特别听话!是吧,好狗狗,跟咱妈打个招呼!”江海树捡到宝似地亢奋,他摇了摇狗绳,那狗仿佛听懂了指令,咧着嘴回头朝陈樨猛摇几下尾巴,又继续干饭去了。

陈樨差点背过气去,这狗脏兮兮的不说,身上的毛都快秃了,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怕不是在垃圾堆里滚了十几年!

她二话不说指着门说:“趁卫嘉还没下班,你赶紧把它弄出去,否则你的下场连这条狗都不如……”

“我觉得嘉哥不是没有爱心的人。”江海树不敢直面顶撞陈樨,抓牢了狗绳小声道,“这狗可怜得很,回北京前我就在市场门口看到它翻垃圾。我喂它一块肉干,它每次见到我都跟老远。它和卫金桂还是朋友,我见过它们在一起晒太阳。它不咬人的,以后我给它洗澡,弄干净了嘉哥会接受它的。”

“你和我谁更了解卫嘉?别以为他收留我们两个破落户就成慈善家了。江海树你麻药是不是还没过?以前住着大房子也没见你养只仓鼠,现在人都挤得慌,你往家里带只大狼狗?”

“以前没听说您喜欢宠物……”

尤淸芬在房门口看热闹,听到江海树的嘟囔,她“嘎嘎”地笑:“这狗……和你妈……配得很!”

陈樨赶在狗味进一步扩散前,强行让江海树把狗弄走。她担心江海树心软,自己也跟出了门,非要看着他把狗送回原来的地方。那条流浪狗恋恋不舍地离了饭盆,顶着和一身骨架不匹配的圆肚子跟在他们后头。

陈樨很少白天主动出门,虽然口罩带上了,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老社区的居民楼下总是聚集着闲人,她们对从卫嘉屋里出来的女人也投去了同样不适应的目光。有个抱孙子的大妈招呼道:“哟,这不是小卫医生的女朋友吗?”

陈樨不知如何回应,装作专心遛狗:“快走,你不是吃饱了?别东嗅西嗅!”那狗脾气不错,讨好地冲陈樨摇尾巴。

大妈只当陈樨没有听见,又抬高声音问:“你的剑舞得顶好,明天早上还来吗?”

陈樨只好礼貌性地点头:“啊?哦,我看情况……”

“妈,嘉哥他同意跟你好了?”江海树惊讶道。

陈樨被戳到痛处:“小孩子家家,不该你管的事别多嘴!”

“我发现咱们这次回来,嘉哥对你的态度变了。”

“真的吗?你也认为他答应我是早晚的事?“

“……我只看出他不太搭理你了。”

“闭嘴,牵着你的狗!”

江海树今天是在附近的巷子遇到这条狗的,陈樨走着走着,前方的建筑有些眼熟,卫嘉的诊所不就在那一片吗?

开门营业的诊所与陈樨夜里见过的小楼房又不太一样。墙上黑乎乎的斑驳原来是爬山虎,门口停满了车,不时有人抱着宠物进出。陈樨忽然很想看一看,这些年里不被她打扰的小卫医生是什么样的。

那条傻狗还在“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她微微一笑,推开了诊所的玻璃门。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前台的女孩询问来人。

陈樨说:“我想给我的狗做个身体检查。”

“您有预约吗?上午就诊时间快要结束了,我们的医生都还在忙,要不您下午再来?”

“我跟医生打过招呼,等一会没关系。”

傻狗见到货架里陈列的宠物食品激动地想往那边扑,陈樨被它拽得趔趄两步。那晚卫嘉光顾着赶她去跑步,这会儿她才有心思去看墙上贴着的工作照。第一列就是崔霆和卫嘉并排的标准头像,崔霆仍旧一张冷脸,卫嘉面上有浅浅的笑。

陈樨以欣赏一个陌生人的眼光端详比以前更成熟的卫嘉,从照片上看,他眼睛的走向是微微向下的,但眼尾很奇特地上扬,卧蚕长得恰到好处,既温存又不可捉摸。真想让这双眼睛的主人给她扎一针,一定包治百病还不疼——呸呸!她在想什么!

某人胡思乱想之际,小前台也忍不住对这位女顾客多看了几眼。这顾客的穿着打扮并不出奇,头发也只是随便扎起,但无论是身型仪态,还是不经意地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口罩下那张脸不会难看到哪里去。那是一种习惯被人注视和衣食无忧浇灌出来的悠然自得,如果这样的人出现在宠物诊所,也该是怀里抱着同样精贵慵懒的名贵猫犬。她现在牵着那条落魄的大狼狗,就像钱夫人扛着掉了漆的火箭炮。

“您打过招呼的是哪位医生?我替您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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