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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尖蜜(出书版)(30)

老爷子说的话带着浓重乡音,孙见川问自己的,他答他的,两人如鸡同鸭讲。还是陈樨的语言天赋好过连自己家乡话都听不懂的孙见川,她听了几个回合,心里有了谱。

“叫你在这等着,人还没回来。”她对孙见川说。

暑假应当是旅游的旺季,可陈樨四顾,无论是身为马场“中心枢纽”的服务点,还是不远处的农家乐饭馆、射箭场都没多少游客的身影。也是,谁要在这种三伏天冒着被晒脱皮的风险去策马奔腾,除了孙见川这个大傻子。

司机要赶回市区陪孙长鸣办事,约定了四天后来接他们的时间和地点,又嘱咐了他们几句,有事及时打电话云云……孙见川挥着手让他快走,还让他顺道把那不知该叫舅姥爷还是舅姥太爷的年迈亲戚送回了村子。

服务点只剩下背着鼓鼓囊囊双肩包的陈樨和孙见川。半晌后才从前台的帘子后走出个胖墩墩的大姐,给远道而来的年轻人上了一壶热开水,打量了他们几眼,夸了句:“俊小伙,姑娘也不赖。”随后又返回帘子后的小房间看电视去了。

“少东家,你们马场生意堪忧啊。”陈樨吹着烫口的热开水说。服务点四面通风,没有空调,热汗从她额角滚滚而下。陈樨皮肤算不上顶白,但额头光洁,鼻梁秀挺,有滴汗挂在鼻尖上将落未落,她甩了甩头。孙见川移不开眼睛,姑娘岂止是不错,她哪哪都好看,喝水时好看,打趣他时好看,在车上用力抽他后脑勺的样子也好看。

孙见川这个暑假又跟他爸妈重申他不想出国念书,除非樨樨也去。他喜欢陈樨,不想分隔两地让别的男生有机可乘。他爸妈自然是又把他教训了一顿,说什么:“你要是打算在国内念书,先想想自己几斤几两,能不能考上大学。一样的学校,一样的老师,人家陈樨考多少分,你考多少分?”

这些话他已听得耳朵起茧,但这一回他意外偷听到爸妈晚上在房间讨论此事。他妈妈说:“陈樨肯定不会在本科时期出国,陈澍学校和专业都给她物色好了,只等她高考分数过线。你儿子犟起来可怎么办,他整天抱着那把破吉他,也不是块读书的料……陈樨也就长得还行,性子那么强势,万一川川跟她在一起,一辈子被压得死死的!”

他爸听了只是笑。“你放心,樨樨能看上咱们家傻儿子才怪。”

孙见川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樨樨不喜欢他。从小到大,她身边的朋友变了又变,只有他们总在一块。樨樨总是一边抽他后脑勺,一边把作业借给他抄。他的后脑勺就是为她的手掌而生的。

可他很难讨得陈樨欢心,他有的她都不缺。唯独这马场是连陈樨也觉得稀罕的,所以她在又闷又热,灰尘苍蝇齐飞的地方喝一杯滚烫的开水也没有半分不耐烦。

“你说得对,这马场赚不了多少钱,全靠我爸拿钱养着。他喜欢马。”枯坐无趣,孙见川放下背包和吉他,提议到附近转一转。

太阳缓缓地朝西边沉去了,陈樨和孙见川沿着马场周遭被踩出来的小路漫无目的地逛。他们所在的是一片天然形成的开阔地。延绵的草场与林地相连,不须人工圈出跑道,绿草如茵的平坦地势是绝佳的跑马场。忽略和青草气息一同飘入鼻腔的牲畜粪便味和无处不在的黑色小飞虫,只看远处青山苍翠,脚下野花如锦,这里算得上是个远离尘嚣的好地方。

刚才他们经过马厩,里面只有不到十匹马,看马的大叔说大部分马匹都带旅行团出去了。陈樨以手遮眼眺望来路,问:“刚才那马队也是你们马场的人?”

孙见川说:“那当然,有马就得有马倌。希望他们天黑前能回来,我们还能去跑几圈。我会让他们给你挑最好的马!”

他手上挥舞着不知哪儿捡来的一根长棍,这里敲敲,那里戳戳,像个多动症的孩子。陈樨正想远离他免遭误伤,忽听他压低了声音,指着远处的高草丛说:“咦,你看!那边草里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蹲着,一定没干什么好事……我想起来了,路上我也看到草丛里露出半个头。难道有人在暗处跟踪我们,偷窥我们?”

陈樨顺着孙见川棍指的方向看去,依稀能看到几十米开外齐腰高的草丛里有人影晃动,仿佛是觉察到他们的注视,那人还悄悄挪了个位置。可他们初来乍到,这太阳还没下山呢,别人偷窥他们图什么?

“喂,你别……”

“樨樨你留在这不要动,我去把那家伙揪出来!”心仪的女生在旁,孙见川保护欲暴增,不等陈樨拽住他,“嗖”一声窜进了草丛,疾冲向那人,长棍一挥就戳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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