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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尖蜜(出书版)(36)

“我知道!”卫嘉打断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话头。

成年的马在正常情况下是站着睡觉的,不会轻易躺下。当它们侧卧休息时又叫“大躺”,这不是好的信号,通常意味着马匹的健康出了问题,饲养者要特别加以留心。陈樨看得清楚,那“大躺”的正是卫嘉舍不得让她骑的枣红马。谷壳堆上搁着一本《马的常见病例与防治指南》,已经被翻得十分残旧,封面的边角都卷了起来。

“我熟悉的马场有很棒的医生,从英国回来的,对马的疾病很有经验,这种情况他们应该能给出建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去咨询。”

“不用了,谢谢你。”卫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气过于生硬。他今天有些烦躁,宁可现在站在眼前的是那两个公司女职员,他可以陪她们聊一聊明天的天气,大峡谷的风光,或是生活在大自然里的乐趣。也好过现在这样,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用跟我客气的,只是一个电话的事儿,我妈妈跟他们很熟。”

“我说过了,谢谢你的好意。你的英国医生救得了它一时,救不了一世。马和人一样,总会有这一天的,熬不熬得过去是它的命。”

“可……”

“你去找胖姐,她会把你带到住的地方。你那间木屋的热水我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陈樨闭上了嘴。卫嘉对她说的话都还算有礼貌,也十分周全,但其实每一个字都在透露着同一个意思——“快滚!”

她从小受冷眼的机会不多,心气儿也是极高的,当下有些气不过,掉头就走。可走了不过三两步又回过头,困惑地说:“是我今天哪句话说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了吗?我自己想不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向你道歉!”

卫嘉一怔,仓促摇头:“不是你……我没有不高兴。”

“你和别人都有说有笑,我哪儿出毛病了?”

“什么别人……你是说今天来的客人?”

“随便吧。我也是客人,我和她们有什么不同?”

卫嘉听懂了,他抖落手中的余料,背对她说:“那两个女客人是公司行政,她们可以把单位下个月的团建项目带到这来。”

如果说陈樨刚才只是不甘心,听了这话,她真的有点生气了。以前她不知道人和人的关系可以这么功利,而且还毫不掩饰地当面说了出来。

“那么说你对孙见川亲热,一口一个表哥地叫,也是因为他爸给马场投了钱喽!”

“他爸给过一次钱,带着客户来玩了四次。如果还能帮我把下一笔的草料、垫料钱付了,我叫他表叔也是可以的。”

“可以个鬼!”

陈樨气不打一处来。亏得她听了杨哥讲述的心酸故事之后,心里满是对他的怜爱,恨不得冲上云霄去问一问老天爷为什么要那样不公平。在她看来,他已不再是“马背上的小白杨”,更不是被错认的“马场名花”,他是一颗差点儿黄在地里的“小白菜”,需要友爱的浇灌。

然而“小白菜”眼里的她只是“金主表哥”的副产品,不给钱还蹭吃蹭住。她的同情比马屁股底下的垫料更廉价。

也对,他长着这样爱与诚的面孔,这样冷的心,才能拿着血泪剧本,活得比谁都久。

本章完

第24章 钢叉与猹1

“我来这儿之前看见你潜在大客户又在找你呢,忙完了赶紧陪酒去。”陈樨说完,不忘友善地补充道:“喝不死你!”

“我没喝酒。”兴许卫嘉对这个“酒”字比较敏感,他冲着准备要“滚开”的陈樨又说了一句。

陈樨从鼻子里哼笑一声。当她是瞎子?她指着还在围栏桩子上放着的纸杯问:“那是什么?”

“营养快线。”

“……”

陈樨几步冲过去拿起杯子嗅了嗅,还真是一股乳品、果酸和食品添加剂的味道。

她快哭出来了,杯子里还有残余,扔出去会弄脏衣服……和马,她抓起杯子旁的东西就往他身上砸。

“喝什么营养快线,你很缺营养吗?你不是酒精里泡大的?”

“轻点。”那东西正中卫嘉怀中,他将它一把捞住,眉头也皱了起来。那是他白天拿在手里的马鞭。

陈樨冲动过后有点后悔。她没有砸东西的习惯,也没有经验,以为弄痛了他,呐呐道:“我明明没有用力,对不起啊!

“我让你当心,别把马鞭扔坏了。”

“来来来,我再也不扔了。我拿它抽你好不好?”

陈樨恨恨地说。她不确定卫嘉是不是笑了一下,这时身后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

“樨樨,我到处找你。”孙见川走路有点晃。“卫嘉你也在,你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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