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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欲仙(170)+番外

“不不,我不许你死。不会!你也死不了,我一定会救你的。”姒无迹无措的摇头。

曾几何时,魔主威震天下,以冷酷无情著称,却在此时,软弱得一塌糊涂。所以,感情最能腐蚀人的心智,特别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的感情。

乐飘飘知道姒无迹一向最疼她,此时可能承受不了,而她时间不多了,立即费力的转向冷静理智的萧一郎,“大师傅,帮我。别让我……白白牺牲!照……照我信中所说去做。求你了大师傅,徒弟……徒弟就求你这一次。一定……一定帮我完成。”

“好。”萧一郎只说了一个字,却是天底下最重的承诺。

乐飘飘吁了口气,真的了无遗憾了。

四大天尊重伤,失去意识,修仙联盟的人忙活着救治,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就算有人暗中观察着,也以为是三大帅主围着“百里布”,是为了寻找百里布的龙印,不敢轻易过来。于是,师徒四人的对话,就只有他们之间才知道。

“对不起了师傅们,我要走了。”突然,乐飘飘脸上焕发出光彩,说话也不再气喘,“能和你们师徒一场,是飘飘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三个男人不敢哭出声,只闷头掉泪。

此时,乐飘飘身上浮现出无数光点,渐渐形成大片光晕,瑰丽万方。可在那美丽的光景之中,她和身形却渐渐虚化,就像融化进看不见的水中,直至消失不见。

姒无迹伸出手,拼命想把徒弟抱在怀里。

当年,那小小软软冰冰的身子,就在他们三个胸口上捂热的。她寻回灵智,是他把她背回村里。可现在,他抓不住!抓不住了。

“答应我最后一件事。”乐飘飘在消失的瞬间说,“师傅们,要快乐哦。”

声音断,命断,魂断。

竟然是灰飞烟灭吗?连那根红羽一起,什么也没剩下。就好像,天地间从来不曾有这样一个人,头顶红羽,张扬的笑着,晒着八颗牙齿,如此的肆无忌惮,却又如此引人注目。

乐飘飘感觉自己像破碎的云朵一样在空中飘散,似乎立即就连意识也没有了。可在沉入永恒的黑暗之前,她看到了他。

紫发金瞳,孤单地坐轮椅上,一只袖管空荡荡的,独目。他是残缺的,却又如此完美。

他向她,伸出了双手,温柔的微笑。

第46章 我是谁?你是谁?

大雪漫天。

飞舞的雪片像精灵一样,似乎在欢快地跳舞。

两座半高不高的、形状像是馒头的小山包之间,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姑娘安坐在茅草亭内,竟不嫌冷,很有闲情逸致的欣赏雪景。

她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上身是艳粉色的素绒绣花袄,下面系着翠绿色八幅挑线裙,衣领袖口和裙边上,镶嵌着白色软毛,外面连短披风也没罩,脚下是红色的羊皮洒金小靴。

头上,没有梳时下流行的发髻,而是编了麻花辫子,盘在头顶偏左侧的地方,围绕着一根艳如红玫瑰的羽毛。旁边,随意插着云角珍珠卷须簪和玛瑙流苏。

这一身通身的装扮,大粉大绿,黑发红饰,本是很乡村的,却偏偏衬得她雪肤花貌,在冰天雪地里,硬生生、灿烂烂、活泼泼的像雪中红梅一般幽然绽放。

她懒洋洋的趴在茅草亭的栏杆上,也不畏冷,手里拿着一根打了一半的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来抽去,百无聊赖。但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盯着大雪最浓处的路口方向。

像是,等什么人。又像是,根本没在等,只是无聊打发时间。

也不知她坐了多久,突然就从雪舞银装之间,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她有点兴奋的跳起来,而后又疑惑为什么会开心。她干脆跪在亭子的边椅上,身子探出了半边,想努力把那个人看清楚。

走得近了,她发现来者是个男人。身材很高大,比三师傅也差不多,平直的肩膀和宽阔的胸膛。他的腰很直,腿很长。越来越近的时候,还会看到他长得特别好看,比二师傅还好看。

那么深邃的五官,脸骨立体分明,一头长发过腰,没有束起,此时被大风吹得乱舞,有点暗暗的紫色,衬着白雪飘扬,竟然奇异地美丽。

他身上只穿了件玄色的偏衽衣袍,很单薄,式样简单,只同色腰带上有银色刺绣,看起来像龙鳞纹,衣裳被风缠裹在身上时,隐约勾勒出强健而分明的肌肉。暗紫色的长靴踏在雪地上时,沉稳有力,连雪地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呻吟声,都特别好听似的。

再近些,相距只有三丈了,才发现他的双眼上蒙着一块黑布。很奇怪,他这样应该是看不见的,却偏偏脚步不迟疑,走得方方正正,明明白白。而那雪,落了他满头满身,却一点也不融化,连他的发俏、鼻尖、扭紧的漂亮唇角上,都结了冰花似的。

咦,这场面,似乎见过……

姑娘直起身子,不知为什么有点兴奋。想了想,她冲到雪地里,拦住那蒙眼男人的路。

“雪好大,你来亭子里歇歇吧。”她说。

“没关系。”男人的声音特别醇厚,就像雪地中的温泉,听着让人通体舒服,“我喜欢下雪的天气。”

“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认识一个姑娘,就是在大雪天里。”

“哦,你是来雪里想念她的。”

“是啊。”

姑娘笑笑,伸手在腰间一摸,也不知怎么就摸出把油纸伞来。伞面精致华丽,淡金的外面颜色,上面绘满了十八名飞天美女。个个衣着暴露,妖艳中却透着纯情。而伞的里面,却是淡红色,绘着十八名奇丑无比的男人,看起来分外狰狞。

唰的一声,姑娘打开伞,笼罩在自己和男人的头顶,“这样蛮好的,能避雪,还在风雪中站着,不耽误你想事,想人。”

男人笑了,姑娘顿时觉得雪地上像开满了鲜花似的。

她不由得感叹,“你为什么蒙着眼睛,你的眼睛一定非常好看的。”

“谢谢你这么说。可是……我瞎了。”男人淡淡的说着,好像不是说自己的事,淡漠到毫不关心的程度。

姑娘惊讶,但很快就大大咧咧的拍拍男人的肩,“没关系,没关系,残缺也是一种美。”

咦,为什么要这样说?说完,姑娘有点纳闷,好像她见过身体不全的男人似的。

“谢谢。”男人又笑。

“你是哪儿的人啊?是邻村的,还是镇上的?”姑娘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平时不会这样拉着陌生人说话的,可今天就是这么奇怪。

“你别怪我多嘴,我是觉得你笑得好看,就想交个朋友。”她又补充,“而且你脾气看起来真好,应该是个好人哪。”

男人没回话。

他脾气好?笑得好看?不是坏人?大约除了这傻丫头,没人会这么说,这么想。可是,他已经做了非分的事吧?本来,他不该来的。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让她搅进来,他就不能出现。

还好,她什么也记不起了。

“我们不能做朋友。”他说。因为,那远远不够。

姑娘有点尴尬,掩饰道,“好吧,那就当你是路人甲,我是路人乙好了。”

“那……请让我过去。”男人欠身为礼。

姑娘不情不愿的让开路,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不想让男人消失。

在两人擦身而过的刹那,姑娘心口的水滴形透明之物突然发热,令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刑台、大雪、山谷、潭水、黑暗的地下、淡青色的床帐、五颜六色的光,和一双会闪过金色瞬间的眼眸,其深似海。

“飘飘,我只能给你这个。”一颗跳动的心脏和男人悲伤的声音响起。

她猛然回身,拉住男人的衣袖,“我认识你吗?为什么我觉得,我认识你?”

男人脚步僵住,脸上闪过激动的红潮,但转瞬即逝,声音压抑暗哑地问,“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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