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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过杏花天(4)

作者: 尉洛子 阅读记录

刘象一看见这般,当场就崩溃,站也站不住,大吼一声,扑倒在五娘身上嚎哭得死去活来。

过了两日,家里办妥了五娘的丧事,一直缠绵病榻的三娘也撑不住去了,连着两个丧事叠在一起,谁听了不叹一声可惜可怜。

刘象在家睹物思人,又兼被大老婆越氏骂道没了脾气,索性出门找人喝酒消愁,于是独自一人,走到了二道街东口的灯笼街。

他在这条街常去的一家茶铺里坐下,要了一壶茶,独自占了一个好座儿,走着神听茶铺的说书先生说古道今。

旁边的一桌上,几个半大小子凑份子喝一壶茶,满脸兴奋说着才听来的消息,刘象不知不觉这耳朵就长到了那桌上:

那些毛没长齐的,说的正是他魂牵梦萦的命硬小寡妇!

听一小子唾沫星子乱飞道,“……那堂官收不着再多的钱,知府大青天的断案一下,堂官就叫来官媒麻婆把人给卖了,你们知是谁先买来?——城东没生出儿子的齐千户!”

刘象忍不住插口,“听闻那齐千户家里老婆好似猛虎,敢叫他买了?”

那小子见有知己,单脚 * 踩在椅子,拍案道,“可不是!齐千户想买不敢买,就给了麻婆一点钱,想偷吃腥,结果那小寡妇宁死不肯,用一只实心的金簪子将齐千户身上戳了个窟窿,这样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夸张道,“齐千户当时就被这贞烈小寡妇吓到,回到他家,不想这事竟被他家那母老虎晓得,半夜将齐千户暴打一顿,你们猜怎么着?”

刘象打了个寒噤,伸着脖子,试探道,“死了?”

那小伙子哈哈大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死啦!”

刘象嘶了一声,立刻把脖子缩回来。

那小子喝了一口茶水,“……麻婆怕生事,当晚就把贞烈小寡妇贱价买个了一个行路商人。现在那商人就住在悦来客栈,听说是买卖干货的,也是命薄,竟不知他那小娘子将来是要克死他的!”

几个听客听得哈哈大笑,纷纷捶打这个破落嘴巴的小子。

刘象就不是滋味了,虽然这小子嘴里八成都是编的,哪里有送去发卖的小娘子手上还藏着金簪子的。

他吃完满满一钟茶,回头去二道街后街找老五喝酒猜拳散心去。

待来日,听说曹老大找个新的“老二”入伙,要重新结拜,他应声就来与兄弟几个一起喝酒。

新的老二是个不到四十的中年商人,惯在扬州府与沧州府之间做来回的行路生意人。

刘象只把注意力放在鲁老七身上,没了五娘之后,再见到老七,他早前那一点点带着绿荫影儿的火气消失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丝哀伤。

这鲁老七得了曹老大的安排,一见着刘象,就慌忙给他跪下磕头认错,端着盏子祝酒,“都是弟弟的错,哥哥饶了弟弟这一遭吧。”

曹老大几个一起起哄,“你大人大量,别跟这混账计较!”

“叫他花大钱请你去梳笼了贾三姐!”

“都是自家兄弟,打一顿得了,难不成还要他家的老婆也陪你睡吗!哈哈哈!”

几个兄弟闹一闹,气氛上来,任是哪个好汉,都不能不给众兄弟面子。

刘象道了声“罢了”,拿起老七敬他的酒,喝了下去,引来众兄弟的叫好声。

老七喜得不行,连声恭维刘象有本事,做事大气豪爽。

直夸的刘象飘飘起来。

酒过三巡,老七就上了劲,撺掇刘象道,“你可知贾三姐美艳无双,比你家五娘当年还要媚人,只可惜弟弟手里没钱,否则就将那三姐梳笼了,叫她侍候哥哥!”

刘象喝得有四五分醉,立刻想起来,“可是那日五娘给做寿的妹妹?”

老七一时尴尬,抹了一把脸,嘿笑,“嗨,可不是。”

曹老大给老七使了眼色叫他闭嘴,然后拉来新的老二,给刘象介绍,“来来,哥哥给你介绍介绍,这个你得叫二哥!官名卢尚仁,是听说咱们常州府兴盛,打算长长久久在常州府做生意的。你是粮店,他是干货,正好一对儿!”

刘象连忙起来,同“二哥”唱了个大 * 喏,“弟弟有礼了。哥哥是做干货的?那感情好!改日咱哥俩一起喝酒,我那铺子也不大,给哥哥挤一挤地方放点干货倒也不错!”

要说女色,刘象逃不过那些粉头的老三套,但说起生意来,头头是道,立刻就把卢老二笼络下来,两个称兄道弟好不亲热。

老七凑趣,端着酒盏也给二哥敬了一杯,“听说二哥新买了个小老婆?可是上了麻婆那个老虔婆的当了!你那小老婆来历可不一般呐!你吃了我这一辈,我告诉你个救命的宗?”

刚闷了一大口的刘象顿时睁大狗眼,脖子伸得长长的问,“这样巧?原来是二哥买了那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