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赋(40)

辗转到了秋天，南邬国枫叶锦盛惹不少文人墨客的青睐，南邬国虽为小国，但此地百姓安居乐业，和睦相敬，战乱甚少，也鲜少有人知道在偌大的天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所谓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仅胜于桃花源。

秋天蕴含着无数的悲凉，在悲凉的世界里谁也逃不开，亦或许在这样一个世道里你所有的平静都隐匿在那些熙攘的战乱中，被埋没后就再也寻找不见。

陆离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好些个月，同他一并来的还有李安，据说萧琰南下之后遣散了不少前朝之人，便是宫中的嫔妃也没剩多少了。远在南国的陆离猜想，大概这皇上心里也挺孤独的，亦或是他没有找到嘉泽帝，回宫后心灰意冷就宽恕了一些人。

陆离此刻正坐在枫叶林的茅草屋外煮着茶，一旁的李安惬意的躺在椅子上眯着眼，自从前朝覆灭，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美好的日子了。

“李安，我发现你自从出来以后就愈发的懒了。”陆离愤愤不平，沉声打趣。

李安半睁开眼，悠悠叹了叹：“想当初本公公在皇宫里多少人伺候我喝茶，在牢里他萧琰都没敢怠慢我，现在出狱了，你倒好，让你煮一回茶就开始怨我了！”

“好歹我曾经也是个前朝的太医，你别不知好歹。”

“前朝太医，哼——现在哪还有什么前朝，她都不在了。”

其实他每一次抬头望天的时候就不想再说话，也不敢想起旧事，就这样一天一天沉默的荒度着年岁。

陆离将斟好的茶放在李安手中：“有些事过去了就别再想，除了徒增伤感没有丝毫作用。今天有灯会，我们出去走走。”

“说实话，我没心情。你去吧，本公公我要安寝了。”

陆离微叹一声，淡淡道了句：“那你安寝吧，本太医要去开馆了。”

听到此话，李安掀开眼皮，直起身子，抓住陆离的衣袖：“什么馆子？”

陆离讳莫如深道：“医馆，我知道你素来讨厌医馆所以不强求你去，你就待在这草屋处，日落时分我将回来。”

李安没说话，点了点头很快又闭上眼。

其实贺孤词在临终前找过他，她说，其实我一直都不相信他死了，这么多年从南至北我都相信他活着，即使他不出现我也能感觉到，所以无论如何也恳请你留在宫中，等我南下他必将北上，左右丞相蓄意谋反，你要确保他顺利登基。事成后温统领会保你周全，他一定不会杀你。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贺孤词，你就那么肯定萧琰不会杀我，你什么都能想得到，可是你死了让我怎么保他周全？

——他不会，我知道。

——一片江山换他怜惜，贺孤词，你就不怕先皇九泉之下死不瞑目？你还要护他到什么时候？

她看着他的眼沉默着，悲伤的望着窗外的星辰，良久才开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要的现在我可以给得起。江山，天下，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因为给了他我才可以保护他，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让他亲自把江山交到我手上，那时候，我就再也无所畏惧！”

“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在十万士兵的齐呼声决然离去，他想那大概是他与她最后一次相见了。

秋风萧瑟卷起落地残叶，李安望着迟暮，再一次想起了许些年前宫里的时光。

慕容云雪

——青虎门

阴暗的大牢锁链声回响起来，喊冤的囚犯不计其数，巡逻的侍卫敲着铁栏禁声。

不久一位长相颇为清秀眼睛被蒙着黑布的少年被几名白衣男子推搡进来，同行的还有一位面容更为清秀的红衣少年，与那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不甚相同。两人手腕拴着重链，随之走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进去——”

二人被毫不客气的推进死牢，分开关押。

牢里人皆疑，这是堂里有史以来抓得最为俊俏的两位，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被堂主给抓了起来。

“我听说那个红衣少年是因为杀了堂里的人被关起来的。”一名囚犯小声给临狱的人说道。

“那这罪过可不小，堂主肯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死无全尸都有可能。”

“堂主那个人心狠手辣，连她手下的人都不放过。”

“我何时才能走出这鬼地方。”一名囚犯唉声叹息道。

“死了，你就能出去了。”另一名囚犯懒洋洋的看了一眼他，“尸体被抬着出去，被阳光照着，也算死得其所。”

这样暗无天日的死牢，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葬送在这里，其实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都是一样，永远是四角的铁栏，小到连光线几乎都不进的窗户，还有杂乱永远都有老鼠出没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