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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夫36计(19)

“可以做生意赚钱嘛。”如初低声咕哝,心中的愤慨减轻了些。虽然她还是不能认同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但如果这些官兵能在国家危难时悍不畏死,保卫家园,平时轻微欺压百姓的行为也不算罪大恶极。

再看卫里的房子,都是普通的砖房,并没有高大豪华的宅院,相比天津的其他各处,相比那些可以媲美金陵和扬州的繁华,相比那些有过之而无及的富庶,卫里就好像是乡下一样,就连他们路过的衙门官属也很不起眼。

倒是卫里主干道的尽头有一片白墙青瓦的平房,很是惹人注目。远远看去,那片房子占地颇大,外面以木樨栅栏围着,木樨的前端削得极为尖利,栅栏外还有十来个士兵在站岗。

“那就是天津的卫学。”虚海停下脚步,示意如初看过去。

不像是学校,倒像是监狱。如果在外面架两挺机枪,四角盖上碉堡,就像是纳粹集中营了。如初心里判断着,跟随虚海拐入左边的一条小巷,来到一处还算体面的大院门前。门上有一块牌匾,上书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于府。

原来这里是三卫总指挥史于大人的家,可虚海把他们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还没等如初询问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卫兵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虚海与那卫兵低语几声,那卫兵立即派了一人飞跑进府报信,这边同时放行,可见虚海深得此间主人的信任和欢迎。

进得门来,如初发现总指挥史府虽然朴素,却是一间五进的大院子,整体布置很有武将之风,给人以简洁大方之感。而他们才一进二门,就有一个美貌妇人前来迎接,却是于大人之妻张氏。

主客见面,自然一阵寒暄,因为于大人前日入京,并不在家,所以张氏就招待了如初一行人留宿,并为着虚海的关系,置办了一桌素席吃晚饭。

“现在你不担心乐氏姐妹的安全了吧?”席间虚海低声问如初。

“没有荤腥,大师可吃得惯?”如初答非所问,语带讽刺。

“出家人,化得什么就吃什么。施主们就算施给馊粥冷饭,也是前世因果,挑不得的。”虚海沉声垂目应答,一脸圣洁之光,很正经的,看得如初想揍人。

而饭后,虚海要给张氏及乐家姐妹等人讲法,就如初一个人没有慧根,不愿意听,早早去睡觉了。她心急去卫学里任武修教习的事,约了虚海第二天一早就去看看,不提前养精蓄锐怎么行。这间卫学可是相当于军校,听说学生都是十五到十八岁的学子,那也就是说,她当了高中男校的女老师,要帮助一群可爱的少年找到正确的人生之路。这对任何一个女性来说,都是具有挑战性,并且容易兴奋的事吧?

结果她果然兴奋得一夜没睡着,早上顶着两只熊猫眼出了门,没想到在于府外等她的不是虚海,而是俞大猷。

“妹……呃……没想到小兄弟这么早就到了。”俞大猷看到如初,非常开心,差点说错话。

“大哥早啊,死虚海呢?”如初蹦蹦跳跳地踏出于府大门,“我可想大哥了。”

俞大猷眉头微皱,因为如初这动作孩子气十足,不像个教习的样子,但看她这样高兴,他也不忍心苛责,只纯出自然地拍拍如初的头道,“只有你这样叫虚海,呵呵,他昨天半夜来砸我的门,说是你到了,急着任教,叫我带你参观卫学,然后找安公公安排安排。”

“怎么管卫学的是个公公吗?”因为卫学离于府不远,两人一边说,一边缓缓步行。

“这卫学,本是于大人创办,卫学里的学子原本都是天津卫中的官兵子弟。后来此事被夏言夏阁老知道,就和皇上提起。皇上近年长居西苑,除了少数几个近臣,旁人是不得见的,夏阁老却是其中一位。皇上听说此事,龙心大慰,因为我大明武将凋落,此举也是为国培养人才,结果金口一开,普通的卫学成了皇家卫学,虽然并没有正式下旨昭告,但不仅派夏阁老直接关照此事,还广泛征取贤能为师,并允诺在卫学里修习期满,全部加官进爵,优先到兵部任用。”

“加官进爵?”如初愣了一下,“这样说来,现在卫学里的学子全是世家子喽?”

俞大猷点头道,“没错,学子们都是承爵的武官之后,而且必须有够斤两的官员举荐才能入学,这样说来……确实全是贵族子弟。”

他令堂的,没想到当了贵族男学的女老师。太冒泡了!

“变成皇家卫学后,就由公公管理了?”如初又问。

俞大猷叹了口气,“夏阁老下野后,皇上就派安公公来接手卫学的事。于大人现在对卫学已经没有影响力,安公公是大总管。”

如初点了点头,没想到集天下阳刚之气的军校,却让一个太监来管,真是奇之怪哉。不过封建时代的事谁说得好,看来她要想在学里待得舒服愉快,必须和这位公公打好关系不可。

第六回 如雷贯耳的大名

“这位公公姓安?为人怎么样?性格如何?”

“安公公本名雅意安,为人和性格嘛……应该说是古怪吧。”俞大猷为难地皱了皱眉,因为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人。

说他不是严党吧?他却和严党来往密切,听说私下和严嵩称兄道弟。说他是严党吧,有时候他连严嵩的面子也不卖,就好像在卫学的诸多事务上,他全凭个人好恶。只要他不喜欢,就算是严党的嫡系高官举荐的学子,他也会给扔出去。相反,严嵩的死对头夏阁老举荐的人,却至今好好地待在学里。可偏偏,严嵩对他似乎总是让上三分,好多事睁一眼闭一眼,对卫学的事更是不闻不问,仿佛怕惹到他似的。

也许,是因为安公公在当今圣上还是兴献王长子的时候,就是侍候他的近侍,算是皇上的知心人。而那位首辅大人要揣摩圣意,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非要拉拢这位安公公不可吧。

想到这儿,俞大猷停下脚步,把这些事低声和如初说了,免得她冒冒失失惹了不该惹的人,万一有什么事,也一定要哄得安公公当靠山才行。而且这一次如初的事,也是于大人请求了安公公的首肯才成功。

如初连连点头,只觉得朝政真是复杂的事,但她却并不害怕,反而对这位公公的名字很有好感。雅意安?这名字听起来文雅妖艳,有点意境风流之感。至于说怪人……她个人认为这类人倒是很好相处,任性而已,至少比应付奸诈可耻,卑鄙下流的人要轻松多了。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上次分别后发生的琐事,很快就到了卫学前。因这有俞大猷带着,如初顺利的进入学中,才绕过最前面一排房子,就看到房后是一大片练武场,大到可以跑马。此时,正有一群学子站在空地上,听前面指挥台上的一个人讲话。

讲话那人衣着华美,却瘦得形销骨立,模样和电视演的公公差不多,更多了一份乖张,虽然嗓音并不是想象中的尖利可怕,但身份却不用猜测了。

那群学子约摸百来人,分为五组,身着统一的灰色常服,各组的区别全凭他们脖子上系着的像是红领巾似的东西,领巾的颜色分别是黄、绿、白,红,黑。

“训话的是安公公。”俞大猷低声为如初解释,“那些就是卫学里所有的学子了,他们共分五小队,队名以金木水火土来确定,颈巾的颜色与队名相衬,每队二十到二十五人不等。昨天听说金队与土队的人又在码头闹事了,恰好被教诗文的徐先生看到,告诉了安公公。”

“不是听说于大人在管理卫务上比较放松吗?怎么打个架也会挨训?”如初有点纳闷。

“刚才说了,于大人已经不管卫学里的事,而且卫学的纪律要比普通官兵严格得多。但就算这样,群斗这种事也屡禁不止。唉,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要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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