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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207)+番外

“怎么不说话了?”见琉璃沉默下来,萧真问,“找我是有事吧?你一向明理。若没有重要的话对我说,大约不会在这么忙的时候找我。”看看琉璃,又看看周围,“还这么正式。”

不仅是下了贴子。还特意选在生生居的小花厅里接待他。从前他来找她,总是在她自己的小书房里相聚。自然,没有小花厅地方大,摆设好,却有股子温馨和亲近劲儿,今天却像是要谈正事似的。再看她本人,身上穿着莲青色夹金线绣石榴花的长缎袍,牙白色裙子,简单大方的单螺髻上,插着云鬓花颜金步摇。琉璃向来怕麻烦。在家里喜欢宽松的旧衣,也很少戴首饰的,顶多一根玉簪或者珍珠钗,所以此时这打扮也很庄重。

“关于咱们的婚约……”琉璃犹豫了一下,实在不会拐弯抹角。就打算直说。

哪像到才起了个头儿,萧真就接过话来道,“过了年,你就满十八了。照从前我父皇的意思,是想让咱们过几月就成亲的。不过石夫人不幸过世,你要守孝……我的意思,不如先把婚期定下。你也好慢慢准备……”

中国古代,父死守孝三年,实际二十七个月即可,母死守孝一年。但大赵,母亲去世,守一年和三年的皆有。之前。琉璃明确说过,要为石夫人守三年孝。萧真体贴,没有不满。

“不,你没明白。”琉璃感觉自己要说不下去了,反过来打断萧真。她不能犹豫。但凡有一丝不忍,鼓了这么久的勇气会泄掉,死结会越结越紧!

“我不想嫁你了!”不管要面对什么,让真相早点来吧!

萧真一时没听明白,不禁问,“你说什么?”

“我说,九郎,我不想嫁给你。”长痛不如短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管怎么生我的气也可以,但我……不嫁你。”

沉默,紧绷的沉默。

萧真惊讶的望着琉璃,再三以为自己听错,“我……我是不是累糊涂了。或者,是做梦?”

“对不起。”她只能说这三个世界上最无力的字。除此外,她无话可说。

“等等,等等……”萧真举起手,“是你伤心过度,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

“我喜欢了别人!”一咬牙,更残忍些。

“谁?”下意识的问。

“临山郡王萧羽!”琉璃把心一横,栽赃到萧十一身上,“我喜欢的是他!”

萧真的脸色,瞬间白如雪。

“琉璃,你在闹什么别扭?”他的心往下沉,望着琉璃红了的眼眶和坚定的眼神,理智上虽然已经信了,心情上却仍然无法接受。

“我喜欢的是他!”只这一句,不断重复,因为说不出别的。紧接着就死咬牙关,再不发一言。只看着这样的萧真,她就愧疚得恨不能立时死了。可是既然做了,她不能回头。

但再怎么忍,眼泪还是滚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但愿我能偿还你!

萧真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度确认什么。良久,他像积蓄力量似的,努力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在门帘掀起的刹那,风雪狂卷着吹进来,沾在琉璃脸上,一片冰凉。

她闭紧眼睛:萧十一,对不住了。若你像往常那样聪明,就算我没提前打招呼,你也应该不会把这出戏演得穿了帮!

第二十一章 割袍断义

萧十一重重摔在地上。

血迹,从他的唇角逸出,有如在他略显尖削的下巴上挂了一道艳丽的红线,又染到地上无暇的雪,衬得他俊美的容颜变得有些凄厉的妖孽感。

“九郎,你什么意思?”他不禁有点恼火,一跃而起,却没有抹掉唇边的血,“亏了我听说你来,还倒履相迎。”脚下,其实连履也没有,两只白袜子已经瞬间被雪水浸湿,透心的凉。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萧真,他简直莫名其妙。为了迷惑龙椅上那一位,为了做一个合格的脓包质子,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但凭九郎?刚才那一击,他可以轻易避过。只是,他没有提防,听到这位九弟到了,还开心得很,急急跑到院子里来。就算看到九郎大步而来,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也没往心里面去,倒霉的把脸凑上去让人揍。

突然袭击以比试武功?或者开玩笑?都不像啊。对面那位面白似雪,眼珠子却发红,脸上肌肉微微扭曲,身子僵直,双拳捏得死紧,无论如何都是暴怒的样子。

这是……怎么的了?

“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萧真咬牙切齿。

他不想这么激动的,太没品格了。不就是,让女人给拒绝了吗?天下的女人多得是。他若招招手,大把美人会扑上来。身为皇子,他是没有被抛弃的经历,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他胸中就是烧着一把火,他再死命的劝自己,也压不住想要杀人的心情。自尊、自傲、自从喜欢上琉璃就在心中养着的温柔意,这一刻全成了笑话!

“我每天做很多事,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件。”萧十一耸耸肩,抹了抹下巴。掌心,鲜红一片。脸上,火辣辣的疼。

萧真气得连连喘气,却见自己这位十一哥满脸无辜。憋半天才绷出一句,“朋友妻,不可戏。你我,是比朋友还亲近的兄弟。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兄弟。你居然!你居然……”痛心疾首。

是琉璃!萧十一多聪明的人,瞬间就明白了。

对九郎说清事实,是他出的主意,也一力怂恿。纵然,他有私心作祟,可也确实是为了九郎和琉璃两个人好。男女之间,相处已是不易,若再成就一对怨偶,那他们的后半生要如何渡过?一个,是他喜欢的女人。一个。是他不想伤的兄弟。这个恶人,他本就做定了。可就目前来看,那坏丫头毫不犹豫的拉他下水了啊。只是好奇,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让九郎怒成这个样子。还说出那样的话。

“琉璃说了什么?”他直接问。

“她说……她喜欢的人是你!”萧真说完这句,又扑了过来。

这一道,把他摆的啊!果然,坏蛋们最大的悲哀就是,某天会被某人吃得死死的,把从前造的恶业、所得的恶果,亲自品尝个够本。萧十一哀叹。却没有闪躲,也没有还手。

而怒火一旦被发泄出来,那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此时的萧真,眼珠子都绿了,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再看不到其他。眼前只有敌人,只想把对方撕成碎片。他憧憬得很好的梦想,一朝破碎,他要拿什么填补内心的空洞?唯有愤怒、唯有暴力、唯有鲜血!

正是因为懂得这一点,加上深深的内疚。萧十一才任由那凶猛的力道加诸己身。但,萧家子弟从小习武,萧真又是其中翘楚,武力值不是盖的。就算萧十一避开要害,免得自己活活被打死,片刻后也浑身是伤。

他独居的院子很大,却绝少仆役,只有他的一等心腹,负责郡王府安保工作的袁丹青在外头听到动静,连忙闯了进来。眼前,是他家郡王爷像个破布偶似的,被打来打去,已经浑身染血。偏他今天穿的是白袍子,那衣服上和同样雪白的地面上,犹如开遍了桃花。

毫无美感,实在是很吓人。

可是才想叫人,自己还捋着袖子,打算上前帮忙,却被他家英明神武的郡王一个眼风阻止了。不过他又实在看不下去那惨相,只得愤然退回去,还把院门给反带上。

什么玩意儿!这是兄弟吗?比仇人还仇人!

而大门砰然关闭的声音,终于让萧真清醒了点。何况,他打得累了,手臂再难抬起,只站在那儿呼呼喘气,眼睛不争气的湿润了。气、伤、痛、悔、被背叛的耻辱,他瞬间尝尽。

萧十一卧倒在雪地中,身上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语言功能却还完备,“消气了吗?消气了,就放过琉璃。”

“你!”

“是我引诱她的。”他干脆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只是从江南乡下来的,土了巴几的小姑娘,看着挺傲的,实际上单纯好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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