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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77)+番外

“你说什么?”温凝之本来就心情不好,因为豆子刚刚告诉他,有一个在下人中流传了些日子的“谣言”,其中提到了最关键的那样东西:逍遥散!

这似乎是一根钢刺,直扎到他心底去。那是最不容触碰的地方,因为肮脏腐烂,是他臭气熏天的良心、良知和良性!

“怎么是儿子说?明明是三姨娘说。”温映宣豁出去了,尽管后背发毛,却还是道,“父亲是不是被三姨娘拿捏了什么,否则怎么会乱了府里的规矩纲常!三姨娘得意洋洋,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以为别人是傻子呢!传扬出去,父亲的名声何在?”

第六十七章 失手

名声两个字,像两个重雷,劈在温凝之身上。他做的事,不能被外人得知一星半点儿,不然他就是身败名裂!他的一切都将失去,他又将回到那副酸儒的样子!

不!不行!他绝不允许!他宁死,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那个谎言成为最终的事实!

暴怒之中,温凝之随手抄起一物,砸向温映宣。

混乱和碎响、惊叫之后,温凝之亲眼看到他珍爱的砚台碎裂成两半,而自己的儿子则倒在地上。额角,张着一个触目惊心血窟窿,裂开得就像婴儿的嘴。

红莲那个未出生的婴儿,冷玉那个还在母体内的婴儿。

血,汩汩流出。

“二少爷!”豆子扑上前,想扶温映宣起身。

可是温映宣一动不动,直接昏死了过去,吓得豆子一个劲儿的试图把他摇晃醒。

旁边,温凝之也吓着了,只是气得失去理智罢了,却没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他怔怔望着血泊中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到底是他的亲生子,不可能完全不心疼不后悔。而且那么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令他想起红莲死去的那天……

“侯爷!侯爷!您救救二少爷啊!”豆子急道。

是真急了。奇怪的是,在温凝之这种冷酷的混蛋身边侍候,竟是个热心和善良的少年。

“忤逆的东西,倒不如死了干净!”温凝之反应过来,恨声骂道。

随后 ,又抬脚踹豆子的后腰,“嚎丧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没用的废物,这也用本侯来教你吗?”这时候气急败坏,哪还顾得仪表风度。若这样的他被东京都的女人看见,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还会迷恋他才怪。

豆子一溜烟儿的跑去请大夫,温凝之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儿子,居然没有勇气上前扶起。而是迈步到门外,大声叫人。

而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整个宁安侯府都知道小二爷被侯爷问书,但答得驴嘴不对马嘴,结果被恨铁不成钢的侯爷失手打伤的事。

这年头,忠孝二字大过天。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别说只是打伤了,就算真打死了,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琉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好半天。她为报仇而来。但冤有头、债有主。她从来不想伤及无辜。温映宣是温凝之的儿子,为人又极讨厌的。但姐姐去世的时候,他才多大?十一岁。无论如何,这笔账算不到他的头上。只是。她也没想害他,指定是大姨娘利用了他,再上演一出苦肉计。

所以,她心里内疚了会儿,就强迫自己放下这种不良情绪。只吩咐丫鬟们不要四处打探消息,闭门不出是最好的。在任何场合,她都在以行动表达一种态度:她只是义女,不掺和任何宁安侯府的事。

另一边,含巧听到这个消息就不同了。又惊又吓又怒的,几乎软瘫在地上。她只是想借温映宣的口,把三贱人往火坑再堆一步,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小二爷给搭进去了。

“快!快!快跟我去赏菊院!”一想到温映宣生死未卜。含巧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往外走,嘴里还一叠声的叫着。人摔倒了,又连忙爬起来,显得仓皇狼狈。

好不容易在大丫鬟翠儿和另一个丫鬟的搀扶下,赶到赏菊院,正见到丫鬟端着一盆血糊糊的衣服和布巾出门,登时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得流多少血,才能染红这么多东西?血流干了,人是会死的!就像当年的霍夫人!

“我的儿,你到底怎么啦?”含巧进了屋,见温映宣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灰绿色的草药被糊了半个头,看起来异常可怕。

此时,大夫才给温映宣止了血,被赏菊院的大丫头彩云带着,到院中小待客厅去写方子抓药。翠儿机灵的拉着另一个丫头去帮忙,没跟着含巧进屋。所以,房间里除了昏迷不醒的温映宣,就只有含巧和温凝之二人。

“我的小二爷啊,你醒醒啊。”含巧立即扑到床边哭叫,“你别扔下姨娘就走,你快睁眼看看姨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叫姨娘到地下也没脸见你的亲娘!”

“闭嘴!映宣还没死呢。”温凝之在屋里快速的来回踱步,被含巧哭得心烦,喝斥道,“大夫说了,只要他三天内醒转,以后就能养回来?”

“若他三天内不醒呢?侯爷……侯爷真是好狠的心。”含巧哭道,“就算这孩子为人不怎么机灵,又胡闹了些,可他到底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混账!你说什么胡话!” 他没想下这种死手好吗?是他被有关冷玉的谣言气得疯了,结果无意中失手……可看别人眼色……虽然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谴责他,但他也受不了!

他是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全大赵上下都交口称赞的人,怎么会是杀子恶父?若映宣真的熬不过去,也得找个由头,护住他的名声。比如……就说映宣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他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为:卫君子之道,不惜大义灭亲!虽说杀子的名声仍然不好,但至少可以扣回,还有情可原。

在亲生儿子的生死头头,温凝之还想的是怎么维护自己的形象,这般的自私自利,论天下之大,这样的极品也是很少见的,绝对奇葩。

“棍棒底下出孝子,都是你平时太纵容他,才娇宠出他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很好的转移责任,顺便为未来做点铺垫,“他立身不正,哪能不教导!哪想到他这样不禁打。哼,文不成、武不就,身子还弱成这样,你真是管得好家,教育得好孩子!”

提到了管家,提到了责任,又看到温映宣只剩半条命吊着,含巧豁出去了。她一辈子谨小慎微有什么用?到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还不是被这个男人说夺走就夺走?从来没有过哪怕一线的怜悯。他在外头是那样君子。实际上却如此小人。不,简直禽兽不如!

愤怒,战胜了她一贯的恐惧。她扶着温映宣的床,努力站起来,走到温凝之面前,与他对视,慢慢露出冷笑,“侯爷要打死自个儿的儿子,怕不是为了他不成器吧?这孩子犯浑,或者功课跟不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指定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侯爷发怒,动了杀心。”

“你!”一席话,居然把温凝之问住了。到底是心虚,嘴唇动了几下。竟没有反驳。

“最近,妾身倒也听到些消息。”看到温凝之的样子,含巧更气怒,就连自己利用温映宣后的愧疚也一并算在他头上,“都说,当年霍夫人不是好死的。”她压低了声音,倒让人听得心上发毛,“她是被人下了什么逍遥散,结果一尸两命。到底是谁那么恶毒。侯爷是枕边人,应该会有知觉吧?还有啊,三姨娘有了身孕,她到处和人说,要做这府里的女主人呢!两下里这么一联想。妾身背后的汗毛全竖起来。弑主邀宠,为妾却不守本分,这种人,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账!侯爷,这些事若传出去……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可不止是坏了名声那么简单。妾身曾听说,当年二十万霍家军,很多高级将领就在东京都呢。若是要个说法,侯爷给得起吗?”人若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含巧装这么多年的乖顺,此时毫不犹豫的露出尖刻的本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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