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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87)+番外

他看看琉璃,想问耳套的来历,却见她正捏了柿饼和糖花生吃,又就了一口唯唯送到嘴边的热茶。好不惬意。其实就算是他,也鲜少见琉璃这样轻松随意的模样,可见她今天真是惊喜了。而他格外珍惜那个快乐的琉璃,于是那点子不安和怀疑,立即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看要进腊月。接着就是年关,漕帮正是最忙的时候”吃喝了一点东西,又到隔间换了干净的女子衣服,身子彻底暖过来后,琉璃问起正事,“你现在过来,真的不碍事吗?要待多久啊?得回去过年吧?”

所谓功夫用在外,漕帮不是运输旺季才最忙碌。真正运漕粮的时候,反而是最平顺的。因为之前要把一切都安排好,哪有上阵再磨枪的道理?春秋两讯,尤其是冬歇,漕帮内的事务反而更多。帮内繁琐的杂事要处理,漕口的事要解决,去岁的生意,来年的打算,官府和各种豪强的打点,每家每支的分红,说是忙得脚不沾地都不为过的。再说,如今漕帮这样壮大,大到连官府和朝廷都控制不了,要采取招安和安抚的手段,那就不仅是水路的问题了。

有水的地方就有漕帮,而水岸两侧因此而繁荣的城镇,有很多是漕帮家眷,或者也和漕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络,靠着漕运吃饭。说白了,算漕帮的外围,严格意义上,也是漕帮治下。如今水石乔的实力,不比分封一方的王者差,虽然名义上是草莽之人。

“你问这么多,要我回答哪一个。”水石乔拍拍琉璃的头。

琉璃闪躺,啧道,“青柠才给我梳好的头发,她和唯唯的手艺本来就不好,你再拍!再拍就散掉了,像个疯婆子一样。”

水石乔哈哈笑,“我就喜欢疯婆子。”又觉得这话太过调笑,虽然琉璃都没在意,却立即接口道,“我既然能来,自然是安排好了漕帮的事,哥哥我是不负责任的人吗?咱们的副帮主尚道老哥可是个能人,能者多劳嘛,都丢给他好了。”他说得好没良心,“这回我来嘛,至少待个一年半载,自然要和你一起过年了。怎么,不愿意?”

琉璃自然是愿意的。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她一个人待在虎狼窝里,心里揣着那么大的仇恨,就算有贴身丫鬟在,也仍然是孤冷的。但有石头陪着她,自然不同。

只是她不明白,石头为什么会待在东京都这么久。

“漕帮要在海运中掺一脚。”水石乔道,“还有,你不想听听那位临山郡王的秘密?”

第七十六章 男人的自尊啊,男人的心啊

远在东京都的另一端,临山郡王府中,萧蛮正和袁丹青嗑着瓜子儿,围着火盆聊闲篇儿。

“我跟你打赌,十一哥一定去找琉璃姐姐了。”萧蛮把一把爪子皮儿随手丢在地上道。

袁丹青赶紧挪开脚,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郡王说,养你就像养耗子。但凡是带壳的东西,只要往你跟前放,过一夜就只剩下满地的皮儿了。”

“赌不赌?”萧蛮对耗子的称呼完全无所谓,只追问。

袁丹青摇头,“我不跟你赌,这是明摆着的事,赌来有什么意思。不过嘛,我还真没见过郡王爷对哪个女子这样用心过。”

“十一哥说了,敌人之间的思念要远胜于情人。”萧蛮笑得没良心,“我瞧着,他是想让琉璃姐姐做情人,可人家把他当敌人哪。”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着笑哈哈,十足的幸灾乐祸,完全没意识到,他们说的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和主上大人。

正说着,就听咣当一声响,萧羽大步流星的闯进来。听动静,大门是被踹开的。他脸色比外头的天还要阴,进了门,就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毫不留情的丢在火盆里。

那是一对白狐毛耳套,被雪水浸得湿透,丢进火盆里不但没有助燃,反而压了火头,冒出的烟气,呛得萧蛮一阵猛咳。还是袁丹青机灵,一早躲开了。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萧蛮抬着一双被呛得泪水模糊的眼睛,还冲着袁丹青丢眼色。

雷霆之中,速逃!袁丹青很有良心的以眼神回复萧蛮。尽了大人的义务后,立即就对着萧羽拱拱手,很速度的撤了。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因为有时候对话就是勾火,他才没那么笨。

萧蛮也不笨,可他向来皮厚得很,不怕雷劈。再说,能惹得十一哥发火的事。那得是多么好玩啊。他心中没有惧怕,只有兴奋,因而明知有雷也没有离开,装模作样的又咳了阵,狗腿的倒了盏茶,放到萧羽手边的桌上,又向前推了推。

萧羽抓起茶就喝,入口后怔了怔,“冷的?”

“十一哥火气那么大,我料定你要大口灌茶的。不倒冷的。难道倒热的?冰到总比烫到要好吧?”萧蛮耸耸肩。

“这么会察言观色。不如……自己割了。我送你到宫里当太监。”萧羽斜过眼睛。

纵然萧蛮胆大包天,纵然在萧羽面前怠懒无赖惯了,纵然年纪还小,萧蛮还是打了个大寒战。小手下意识的挡住下腹,“不必了吧?十一哥不是还指望我继承香火?责任重大啊。”

说着,又提起那壶滚热茶,倒入空了半杯的茶盏里,兑成温乎的,亲手送到萧羽手里,“不是弟弟眼色好,是十一哥你三年不曾这样沉过脸了。除非弟弟是瞎子,不然一目了然。”

“这么明显?”萧羽摸摸下巴。

他是个百无禁忌的。天不怕、地不怕,再大的危局,再可怕的敌人也能周旋,唯独小萧蛮令他毫无办法。或者,现在再加个水琉璃。不,霍琉璃。

“琉璃姐姐怎么把十一哥气成这样?”萧蛮属猴的,给个杆就往上爬。

萧羽张了张嘴,想说不关琉璃的事。但见萧蛮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自己太着相,根本掩饰不了,不如干脆光棍一点,“她把我送的耳套丢在雪地里。”其实,不关琉璃的事,但她对水石乔笑成那样,等同于此等大罪。何况,她居然没发觉耳套被丢掉了吗?

萧蛮本来想嘲笑十一哥为这么点事生气,很小气哪。但转念一想,当初自己送给定军伯家的嫡孙女蚕蚕一朵绸花。他以为摆得姿态,说话的语气都是挺帅的,别的女孩会高兴疯吧,可蚕蚕却把那花直接丢在他脸上。当时,他也这样生气来着。要知道在他心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那天他连珍贵的晚饭也没吃,完全是气的。

于是,他忽然很理解十一哥。男人的自尊啊,男人的心啊,就这么被打击和伤害了。纵然琉璃姐姐抚摸他的头发时,跟他想象中娘亲的样子那么贴合,这次他还是站在十一哥这边好了。

小大人儿似的拍拍萧羽的肩,嘴唇动了半天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得叹息,“女人啊!”说完,背着小手,未老先衰的小老头似的,一摇三叹的走了。

萧羽被他逗得不禁发笑,郁结的心情好了些。

刚才他一路狂奔回府,只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令他整个人都几乎爆裂开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不得不承认,他是妒忌了!妒忌那样纯粹干净的快乐,那是他不曾有过,也不敢奢望的。凭什么水石乔就拥有,凭什么琉璃可以对着水石乔笑得如此柔软真诚?对着他,全是浑身的刺都张开?

不能!不能在他对琉璃才有些心软的时候,就受到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这是侮辱!

他捡回耳套,是因为他的东西就算不要,别人也不许捡回去!

他如此生气,还因为他发现局面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自从琉璃出现,所有事都似脱离了轨道。其实她和他的目标没有冲突,可她就搅乱一池水,搅得涟漪不断。所以,他才针对她。那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他才三岁时就学会了。

为此,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想赶琉璃离开东京都了,他要让她臣服于他,就像其他女人和谋士们一样。不能为他所用,也不能坏他的事,就只有让她成为他的禁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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