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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97)+番外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各动心思,着实辛苦无比。好在琉璃动作麻利,很快就转回。手上散发着淡淡凉凉的药草香气,也包了干净的白布,并向两个男人一再保证没有起水泡,他们才再坐不住,各自离开。

等人都走了,琉璃就回到自己的卧房。

她的心也很乱,但完全捕捉不到是什么原因,就那么冷一忽,热一忽的。迷茫中抬头,见青黛在屋里磨磨蹭蹭的。给她换过茶水点心后,又摸摸这儿,擦擦那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不必瞒我。”琉璃太了解自己的丫头,于是问。

青黛似乎没听到,沉默片刻,手里拿着抹布,无意识的反复擦着床栏杆。

琉璃也不催,等青黛终于开口问。“小姐。您将来……到底要不要真嫁给晋王殿下?”

“好好的。怎么问这个。”琉璃皱皱眉,回答得模棱两可,“九郎,他说过不娶我。”

“可奴婢看晋王殿下的意思。不像要毁婚的。”

“是吗?可能吧。”琉璃茫然。是真的,很茫然。因为她满心是复仇之念,并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的事情。

“奴婢不是干涉小姐的决定,只是……”青黛咬了咬牙,干脆道,“只是小姐最好要有个思量,免得……免得……”

“免得什么?”在感情事上反应迟钝的琉璃问。

青黛张了张嘴,话却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之前,是青柠发现小姐和帮主之间有那么点不对劲。唯唯也作证。今天,忆秋又说了同样的话。那几个丫头合计了一下,非要推她出来问问小姐。她本不知如何开口,但刚才撞见那种情形,知道若再不说。说不定以后要有麻烦。在为大小姐报仇的事上,小姐算无遗策,可在感情事上,和她们一样没有经验。到底,小姐比她还小一岁呢。

“小姐,咱们帮主过了年就二十三了,为什么还不成亲?”她转换方式问。

琉璃怔住,当即就明白了。她是迟钝,或者说是没有多想过,却不是白痴。因而涨红了脸道,“你们知道的,石姨还健在,石头虽是一帮之主,但他那么孝顺,婚姻事自然是石姨做主。”

“那小姐……”

“至于我……”琉璃打断青黛,“其实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只是要报仇,若是必须嫁给萧真才可以达到目的,我就嫁。”说到这儿,心忽然酸软难过,却硬生生让她死忍过去。

为姐姐复仇是她唯一的目标,没有任何事、任何人、任何意外可以阻挡!

“若不需要嫁呢?”

琉璃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但一想到大仇得报,不用嫁人而回到漕帮,心里就涌动着莫名的心安与快乐。可理智想想,似乎不太可能。大仇,不知要报到几时,太多意外发生。而她要扳倒的那个人,要做到的那件事又太匪夷所思。对这世上的大多数人来说,甚至算得上是异想天开的。可能,要耗尽她的一生。

没有男人能等得起她这样的女子,就算她再值得等也一样。

想到这儿,突然就有一种怅然和悲伤,不禁深深叹息。

一边的青黛看着这样的小姐,心疼得差点掉眼泪。本来有好多话要说,好多话要劝,最后却只化为一句,“小姐,小心。”

小心别失落了自己的心。

小心别为了复仇而错过自己的幸福。

小心别爱上不该爱的男人。

小心分辨出自己的真意。

琉璃何尝不知青黛的意思,只是她也很混乱。一切都好好的,按着计划进行不是吗?但她和石头之间,不过是分别了几个月又重逢,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质了。

原来,分别有一种魔力,能轻松打破看似山高水远的距离。

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因为她真的,还不能完全看清自己的心。

第五章 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温凝之坐在马车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胸口。

怀里,有一个信封,信封里有几张银票,是宏宣给他的。宏宣很是能干,那几件东洋金漆玩意儿,两天之内就出了手,价钱不错,还做得很隐蔽。不过,这小子何必非到衙门找他,明明就是想让他难堪的。幸好,他掩饰得完美。

只是,就算有了这些银子,过年是能应付过去了,元宵节怎么办?他主持着漕运,绝对的肥差,照理说能得到不少“辛苦费”,想日进斗金也做得到,可他哪里敢啊。皇上把他立在那儿,就是让他做百官楷模的。他的名声,就是他的圣宠,就是天下归心、海清河晏的象征。皇上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小人,还要经常夸赞他,把他当标杆树着前头,就是让他硬顶着。

所以,他只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他爱名声,却又恨得不得了。名声是他的光辉,也是他的牢笼。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皇上跟前演戏的丑角,必须演得好,才有好日子过。

不过他太需要钱了,花架子也得有银子撑啊。但那印信就是找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大块肉却咬不了一口。往年,霍其坚还活着时,至少有年息和年货送上。今年下面搞得一团乱,那么点点的出息还给拖到开春了。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他还只是处吃软饭的。

温凝之越想越有怨气,甚至琢磨弄出个印信的赝品来。只是见过那印信的人都死了,包括他的两房妾室在内。他很后悔,为什么不在弄死那两个贱人之前,让她们先把印信的样子画下来呢?失策!真是失策!

没有人知道,大赵国人眼中的道德楷模,士子文人的象征,万千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师奶杀手,每天心里头翻腾着的。不是经济学问,不是圣人教化,不是国家社稷,却是这么龌龊无耻又卑鄙下作,比市井流氓还不如的心思。

正独自咬牙切齿,丑态百出,马车却猛然一顿。温凝之没有留意,加之车速不慢,他整个人向前扑倒,额头撞在车壁上。生疼。

“怎么回事?”他登时就怒了。暴喝一声后。又觉得要注意儒雅的形象,改为咳嗽。

“侯爷,马车的轮子出了点问题,不严重。”车夫诚惶诚恐的回话。“还请侯爷移步,小的修理一下就好。”

温凝之非常不高兴,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是腊月天,冷得很。马车内有软垫暖裘,有黄铜雕兽头,四边镂空的炭炉,还有热茶和点心,实在舒服得很。可却要他站到寒风里去,不是受罪吗?

但。有什么办法?

他慢吞吞打开车门,只觉得寒风一下就灌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的两名随扈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他。

“出门之前,也不检修一下马车吗?”大赵国的贵族多坐马车。鲜少用轿子。

“明明看了的,没什么问题。可是……可能是天太冷,颠簸的时候,轮轴有些错位。都是小的罪过,一定尽快修好。”大冷的天,马夫却抹了把额头。

温凝之很是火大,但此处正是最热闹的朱雀大街,加上百姓们要办年货,人来人往的,他得维护形象,忍气只忍得胸口疼,还得表现出宽厚主人的样子,虽沉着脸,却摆手道,“去吧去吧,别挡了百姓们的路。”转眼,看见自己赢得了崇拜和尊敬的目光,感觉舒服了些。

“侯爷,今儿刮的是大西北冽子,风吹到脸上都疼。”一个随扈指了指街边专卖茶食甜饼的小铺道,“不如您先进去看看,顺便歇歇脚也好。”

温凝之抬头看了看铺面,虽小,却也干净精致,就点了头。只是才迈步上台阶,突然有一个人从侧面跑过来,似有急事,嘴里还喊着“借过借过”,嗖一下从他身边蹿过去,把他带得一脚踩空,向后就倒。

幸好两个随扈手脚敏捷,没让他当众跌交,可这一下吓到他了,惊魂未定之中,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胸口,发觉衣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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