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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11)+番外

张五娘惊疑地答,“对。”

“那么,你是直接回家了呢,还是在街上逗留?”

“我是一个寡妇,哪能在外面招摇,自然是立刻归家。”

“所以我奇怪啊,短短的一刻时间,我爹恰巧就遇到了你,迷得神魂颠倒,然后就对你百般调戏,最后又追进你家,欲行非礼,好像很赶啊。”

噗!旁边一个衙役不小心乐了出来。不过,在张宏图严厉的目光扫射过来后,死死忍住。

张五娘倒也奸滑,反驳道,“禽兽之人,哪能以常理度之?”

“问题是,我爹在万和楼打了首饰,为抄近路,巳时中路过了飘香居后面的胡同。本镇的人谁不知道,飘香居的位置离张家颇远,要走上两刻时间才到。试问,我爹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两处地方?”说完,春荼蘼又转向张宏图,“大人,关于这一时间证据,民女也有人证。飘香居每天巳时中都会出第一炉有名的荷花酥,九月十八那天,店中的小伙计到后面的胡同倒泔水,差点泼到我爹脚上,所以记得清楚。还有,万和楼的掌柜,可以证明我爹确实前些日子订了一根簪子,约定于九月十八日上午去取。”

张宏图看了看诉状下面,罗列的证人名单,疑惑地问,“可是春大山说,在飘香居后面的胡同里,有一个小贼抢了他的钱袋和簪子,他一直追过去,这才进了张五娘的院子呀。如果用跑的,春大山身高体壮,一刻之内也是到得了的吧?”

“正是呢,大人英明。”春荼蘼毫不脸红的拍马屁,“昨天我还特意实验了一回,用跑的完全可以。只是……必须跑得飞快,到案发地点,人基本上累得快趴下了。试问,一个人连气也喘不过来,如何要调戏妇女,并意图奸*淫?”

堂上男人居多,一听这个问题,全体愣住了。是啊,就算再好色的男人,在那种时候也没有那种闲心吧?就算有闲心,也没力气了。

“这是时间上的疑点,此其一。”春荼蘼伸出左手食指。

她的手嫩白嫩白,手指柔软又纤细,但就这一根手指,却不容人忽略。开始时,包括欧阳主典在内的所有县衙公务人员,都不相信春荼蘼会问出花来,可现在,却突然有了不同看法。

“其二,是地点。”她继续说下去,“张五娘的家在甘草街,那边住的都是贫苦人,每天辰时初刻一过,男人女人们都要去做工,只留部分女人、老人和孩子在家,或操持家务,或关门闭户。诬陷我爹的人,选了这个地方,不是太巧了点吗?那时候,街上无人,不可能有其他有力人证。可偏偏,李二就看到了整个过程。他是闲的,还是早等在那儿?再者,那条路不是我爹回家的必经之路。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不是说追贼吗?”张宏图插嘴。

“就是说,我爹所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是为追贼而去。”春荼蘼正等着这句话呢,于是马上抓住话尾,随后一指张五娘,“而不是这个女人说的,闲逛到那里,见色起意!此为疑点之二。疑点之三,就是证人李二。求大人传李二上堂。”

第十章 继续推

那李二是个五短身材,应该叫武大才对。他眼神闪烁,虽然常言道人不可貌相,但还有句话叫相由心生,这厮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刚才他就站在堂下,把堂上的情况看得清楚明白,不禁有点胆颤,可是听了县令一声传,又不敢不来,连忙自报了姓名,跪于堂上。

“李二的供词有何疑问之处?”张宏图问,很是气恼。

本来,他对此案确信无疑,想着涉及折冲府最低级的武官,若速判速决,说不定落个不畏权贵、绝不官官相护、公正廉明的名声。他一把年纪,这辈子不太可能升官了,于是就想在离任致仕时弄个万民伞什么的。至于九品下阶的武官算不算权贵?好歹也是官嘛,老百姓懂得什么。既然这案子没什么油水,那踩着春大山露回脸也成。

可此时,他却突感不妙,怕是适得其反,不禁深恨生事者。若万一被翻了供,他岂不是被这起子草民糊弄了吗?太可耻了!

“李二供词的疑点,在于与原告所述中互相矛盾的地方。”春荼蘼侃侃而谈,“张五娘在诉状中言称,我爹追进了院子,反锁了院门,欲行不轨。可是既然反锁了院门,这李二是如何看到的当时情景,并上前救助的呢?难不成,他会隔墙视物,还能穿墙而过?”

堂上众人都是怔住,显而易见,这样浅显的漏洞就是没人发现。大概因为古代人不喜欢打官司,所以诉讼行为非常粗率的缘故。或者,他们对这个案子根本不重视。

“是民妇慌张之下,所说有误。”张五娘急中生智,连忙解释道。

“对,小的也是气愤,所以没注意细节。”李二配合得很好,紧跟着说明,“我就住在张五娘的隔壁,那天听到呼救之声,爬到墙头去看,发现了恶徒正欲行那禽兽之行,于是就跳了过去救人。其实,并不是从院门进入的。”

“是这样?”春荼蘼斜睨着问。

情势急转,这两人显然没有更高的急智,双双点头。为了表示真实,还挺用力的。

“证人会武功?”春荼蘼又问,“不知师从何人?”

李二很茫然,又觉得春荼蘼这样问必有陷阱,犹豫着答道,“并不会……”

春荼蘼唉了声,“那我就奇了,甘草街那边的房子,墙都挺高的,可能因为白天没有男人在家,为了防贼吧。昨天我还特意去张家看了看,隔断墙也有八尺多高。我爹身高六尺(大唐一尺相当于30.4CM,也就是一米八二),要直接跳过那墙也不能够,只不知你……”她上下打量李二,不言自明。李二身高五尺来,根本无法轻易攀登两米四五高的墙,更不用说跳过去。

李二涨红了脸,强辩道,“我是……我是踩了水缸……对,水缸!”

“那我就更奇了。全大唐人的水缸全放在灶间,独你们家的放在外墙下边?接土玩哪!”

“我……我……我是为了防走水。平时储存了雨水,若有不测,立即就能灭火。”

“我还得再奇一下下,就你们几间破土房,穷得家徒四壁。你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怕家里着火,就怕掉沟里面,因为全家的财产都穿在身上呢,能有什么可引火的呢?”

“大人,这丫头诬蔑小民的人品,嘲笑小民的家境,实在是不厚道!”李二被逼得无语之下,居然还懂得转移重点,向县大人求助。可是,两班衙役忍笑忍得快内伤了。

张宏图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春荼蘼已经改了风向,拱手道,“好,是民女失了口德,望大人恕罪。”

她都这样承认错误了,张宏图还有什么好斥责的,只好挥挥手道,“继续,继续。”

“那么,我们假定证人说的是真话,他家确实有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水缸。那请问,现在缸还在不在?”她盯向李二。

“不,不在了。昨天我不小心砸坏了。”李二硬着头皮编瞎话。

“真的好巧啊。”春荼蘼冷冷的拖长了声调说,“好,我再信你。可是有一桩你别忘了,你说那水缸是你放在墙边以备走水时用,可见放的时间不短了吧?既然如此,墙面和地面必留有印迹,要不要差役大哥走一趟,现场调查个清楚?”

李二的脸都绿了,可春荼蘼施展穷追猛打之策,抓住他的弱点不断攻击,“还有,水缸是个大物件,既然碎了,碎片扔在了哪里?你从这边爬墙有水缸相助,但从那边跳下去,高度是很可观的。难道你属青蛙的,跳跃能力特别强?要不要一会儿你当着县大人的面,从衙门外的照壁处跳一下,那里也不过八尺余。”

李二向后缩了一步,不敢答话。好家伙,八尺高的墙,若这么直眉瞪眼的跳下去,他那两条小短腿还不得折成几断,甚至直接插在腔子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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