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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216)+番外

韩谋只当没看见,温言道,“你还真是胆子大。”虽笑,却让人骨头缝里发寒,“可是朕若毫不处罚,以后世人都来扮演朕,天下不是乱了吗?”

“皇上,您的威仪神圣不可侵犯,就算是歌颂您的故事,也不能随意让人扮演,必须下旨严禁。”春荼蘼一边大拍马屁,一边说出早与影子商量好的话,“但是你的丰功伟业,也应该在民间传扬,不如您就罚影子此生不得离开长安,做您私人的乐舞者,长年居于乐坊,专门表演您的故事,传扬您的威名,岂不是两全其美?”伤疤,摊在阳光下面容易愈合。而不成为秘密了,也就折腾不出阴谋。

“容朕想想,但他胆大妄为,不得不罚。”韩谋点头。

“皇上,您任命三位大人会审,民女相信,他们会依律判决,绝对公正无私。”春荼蘼再吹捧,心中恶心连连。

身为状师,她容易嘛!整出戏,就是马屁戏,每个有幸客串的人都是大好人。皇上英明神武,白相仁慈善良,被骗了银子的士族们心系灾民,连韩无畏都是聪明伶俐的。这样,大家都被吹捧,自然会高兴,也不会太紧盯着影子的罪过不放。

这是一件捅破天的诈骗案,却让她扭转成娱乐的性质。她偷换了概念,是基于没有事实上的危害后果,也是基于皇上背后的支持。但,却终于让她成功了。所以她总说,打官司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斗智斗勇,怪招频出,其乐无穷!那种满足感,真是无法言喻。

“影子,摘下你的面纱。”韩谋站起来,命令道。

一直真的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的影子,依言而行。当众人看清他的脸,发现惊叹之声。但很快就发现,两个人从气势上来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春荼蘼知道,这是影子在表演,他是故意的,因为影子模仿皇上真的极为神似,一时片刻很难分辨。如果他生在现代,绝对是个伟大的演员。而今天在大唐,他只能憋屈的活着,但至少能见到阳光了,他是个独立的人了。

最高贵的龙种和最低贱的乐舞者对他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区别。

难得的是,皇上是真的英明,不是多疑心狠之辈。而且血浓于水,虽然天家无骨肉,但到底一奶同胞,总有些亲情在的。特别是,彼此没有危害对方的时候。

看到影子露了脸,韩谋摆架回宫。

三位审官都是人精似的,再正直正派的大员,若没点眼力也坐不到那个位置,所以很快审判。影子被轻判为做苦役三个月,并笞五十。他的两个随从,随刑。

之后他私下对春荼蘼说,当时飞钱汇到灾区,根本没人帮他。只要他透露一切是皇上的意思,所有事都办得很利索,没有怀疑和质疑,所以当事情被揭穿后,银子早分到灾民手里了。

这就是皇权哪。

第二十九章 赐婚

官司打赢,看到孙女平安归来,春青阳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立即收拾行装,打算尽快回到洛阳去,和留在德茂折冲府的儿子一家团圆。

京城、长安、孙女接手的那些案子,实在让老人家心惊肉跳。他总觉得,会有坏事发生。

可是春荼蘼是皇上钦点上京的,虽然事情办完了,但皇上不吐口,春家一行人就没法随意行动,只能干等着。偏偏最近朝廷有暗流涌动,韩无畏和康正源被支使得脚不沾地,春荼蘼想托人打听一下情况,或者递几句话提醒皇上都做不到。

十一月,京城飘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白相的长子白世玉突染急病,不到两天,人就撒手归西。静宁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抵不过失偶之痛,居然当天就殉情而去。一时之间,白家满府缟素,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往日盛景被悲伤所笼罩。

白世玉是白相最疼爱的长子,此时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痛之下也病倒了,并递了致仕的辞表。可是皇上却未允,只命他在家修养三个月,之后复职上朝。因白相已授封安国公,异姓中的最高爵位,无法再加封赏,只赐金银绢帛,并派贤王亲往吊唁。

真假皇帝的案子,闹到天下皆知,民间自然相信了春荼蘼引导的那套说法,但最上层的勋贵之间,还是有猜测的,特别是白世玉和静宁公主之死,透露了一丝非比寻常的气息。但皇上随后对白家的表示,显示出了极度恩宠,让那些看风向的人犹豫半天,最后认定白家没倒,朝中稳定,都歇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春荼蘼对白家的事,隐约有些懂得,但她聪明的保持沉默。以前还往外跑,现在天天关在官驿中,实在闲得无聊,学绣花虽然实在没天赋,就认真研究起厨艺来。

她只怕皇上把她丢在这儿不闻不问,变相的软禁。但又觉得以皇上之英明,还不至于把个大活人忘得一干二净,也不至于过河拆桥。之前她还期望着赏赐。后来已经不指望了,只要让她回洛阳就行。

她最近不爱出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彻底出名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只有大萌和一刀两个护卫,怕应付不了好奇而热情的民众,所以还是等气氛冷冷再说。

以前不管是在幽州还是洛阳,她只是地方人的名人,如今却是全国知名,可惜名声仍然好坏参半。好的是说她聪明漂亮。举止大方优雅,还算是才女。毕竟。能掌握律法的人给人感觉特别有学问。坏的是……女子为状师,抛头露面的实在失德失礼,而且这么厉害泼辣,诡计多端,嘴皮子又那么利落,谁敢娶回家?也就是说,她成亲的行情越来越差。

春青阳愁啊……

进了腊月。春荼蘼终于坐不住了,难不成皇上把她关在这儿不管了?她还要回家和父亲一起过年呢。因为康正源是文职,比身为武将的韩无畏好找。她千言万语搭上了话,请康正源过来一趟,好歹拜托他问问皇上的意思,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她,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结果康正源还没等到,影子却来拜访。他被判苦役三个月,笞五十,可皇上有心保他,自然打得不重,苦役也才做了一个月就被找个因由放了回来。

“你不是写了三出歌舞?”他问春荼蘼,“另两出就给了我吧?年关将近,我好好排演排演,过年时可以献给皇上。”

“你去了太常礼乐宫吗?”春荼蘼有些讶然,某人洗白太快了吧?

“嗯,还有职位的,任乐生,管着一个单独的小乐坊。”他如今有了正式的身份地位,似乎很满足,并不为身为龙子却做乐舞者而郁闷自卑。况且他隶属皇上私有,捞到个良籍,衣食无忧,本身又喜欢乐舞之事,简直活得滋润。

春荼蘼写的那两出歌舞是关于当今圣上年少时领兵打仗的事,夸奖的是少年英雄,拍的是龙屁,本来就是为影子脱罪用的,留着也没用,当下就给了他。虽说剧本印了好多册,花的银子很令人肉疼,但没用的东西,再值钱放在手里也是废品,她是很想得开的。

送影子离开时,她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拜托影子去求皇上放行她。一事不烦二主,已经找了康正源,再托人就是多事了。不过影子出门时又回过头来,神色奇怪地看她,“我还没有对你说谢谢吧?”他仰着头深深呼吸,“谢谢你让我能喘口活人的气儿,其实你是救了我的命。”

“感谢不是只动动嘴皮子就行的。”春荼蘼哼了声,“以后皇上要赏你大珍珠二元宝的,想着转送给我就行了。”

影子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得不说,他虽然年纪大叔,还是独臂大叔,但真的很美形、很养眼,性格也奔放自由,相处起来非常舒服。只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好吧。

然而春荼蘼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跟影子还会有瓜葛。见到影子的转天下午,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亲自到了官驿,宣春荼蘼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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