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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297)+番外

“让你说得,朕果然有了兴趣。”韩谋沉吟一下,“你去找大兴县令,安排朕看审事宜。但是记着,微服前往,除了那个县令及身边的人,绝不能泄露消息。”

“臣领旨。”康正源躬身,后退,但走到御书房门边时,又转回来,因为他弯着身子,韩谋也看不到他的脸色。

只听他清楚明白的说,“关于臣的亲事,臣请皇上赐婚臣与谢天琳。至于无畏,请皇上给他时间,他会别过这个劲儿的。在他心中,保护皇上和大唐江山,重于一切。”说完,离开。

韩谋怔了怔,暗暗叹息。

若他终不会有子嗣,小正其实比无畏更适合这把龙椅,冷静、克制、果断取舍。可惜,无畏的身上才有皇族最正统的血。而无子就传位于无畏,也是对皇弟的交待。

只是他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小正却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意。娶谢家的天琳,就是表态,是忠诚。五大家族中,杜家与白家势大,欧阳家清贵,谢家和罗家是武勋。小正娶谢家女,是拥有皇族血脉却父族软弱的他,和次一等武勋的联手,即不会威胁到皇权,还巩固了大唐的一半江山,不管将来是谁登位,于皇家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孩子,朕不会亏待你的。”他喃喃地道。

第一百章 看谁推倒谁

与此同时的安国公府,白敬远也在和春荼蘼谈话。

“祖父,您不必如此的。”春荼蘼亲自端茶道。

“我是为你争取时间。”白敬远喝了口茶,很享受似的眯了眼,“杜家背地里耍花样,我怕你没有准备,着了他们的道。”

春荼蘼笑了,“不怕。他说有了凶手,势必要带到堂上来,我也一定会询问。那时候孙女我大显身手,一定绕得他们连北也找不到。等找到了,也该退堂了。然后,我有就有时间调查新证据,想出新对策。”

白敬远心境愉快。

从来,他教育子孙都是仁义礼智信,持身端正。现在冒出个外孙女,却是个诡计多端,什么阴招都敢使的,他居然十分喜爱。

“是我小看我家荼蘼了。”白敬远笑,“不过你可知,杜家这么做的目的?”

“孙女一直疑惑。”春荼蘼老实地说。或者她在公堂上聪明敏锐,对于朝堂事,却不精通。

“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必定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杜家是皇后母族,若也这样办事,就会显得气弱心虚,令人诸多猜测,弄不好谣言会传扬几年而不息。所以不如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手中,再挑明了闹,顶多是家风疏忽,有个不检点的逃妾,杜老家伙的面子受损,于大关节处反而无碍,倒落外光明磊落的名声。此,其一。”

春荼蘼点头。

她敢保证,凶手是奉国公府的人。不然,那天杜含玉不会来探消息。如此推测,那毛屠户必定是受了胁迫和收买,自认是凶手。不过承认了三人命案,就是个斩立决的罪过,到底是什么条件,才能买他的命?

杜家,开的价够高啊。

“这其二嘛……”白敬远冷笑。“杜衡看出了皇上的意思,所以想借此机会,把坏事变成好事,为杜家铺路呢。”

“什么意思?”

“名门勋贵之家,子弟是不用科考也能走上仕途的。杜衡让位于长子做国公,长孙杜东辰被封国公世子。但在此之前,杜东辰在刑部做过几年流外的散官,不得不说。那小子不像京中其他纨绔,是有真才实学的,对律法一道,更是熟悉。而因为你的出现,让杜衡看出皇上重视律法、以后定要大力扶持、以规范百官及万民的行为。既然看出来,自然帮着自个儿的长孙上位,做皇上眼中的能臣。所以说,这个案子是个焦点。你名声在外,若输给杜东辰,皇上自然高看他一眼。至于你……则摔了跟头。让皇上失望,最后会致使我白家与杜家之势此消彼长。”

“这是想踩我上位?”春荼蘼不禁好笑。

现代职场这套。古代也通行了啊。而她到底是个女人,所以更输不得。因为皇上用她,算是破格,还顶着点压力。但启用杜东辰,却更方便自然。她明白,身为古代的女性,只有一次机会。其实她已经很感激了。因为若放在任何一个朝代,她可能连这个机会也没有。历史上名臣谏臣很多,但能名流青史的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背后有一位相应的有道之君。不然,管你忠不忠,奸不奸,直接砍头了事,还容得你做出让万民景仰的事?

所以李斯说得好,环境很重要。她幸运在,她喜欢律法,她擅长运用律法,而当今圣上希望能依法治国。相当于皇上想吃冰,但没有。这时候,上天给韩谋降下她这颗大冰雹。

“没错。”白敬远点头,“所以荼蘼啊,你哪一场官司输了都行,但这次必须赢。这也就是我在公堂上不要脸的原因,非常时做非常事。再说,杜老头事迹在先,我不过是效仿。咳……”

春荼蘼露出满口小白牙,嗷的叫一声,“祖父放心,敢犯我白家者,全部撕碎!嗷呜!”

她那俏皮中带点凶猛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白敬远,令他不禁哈哈大笑。之后就遗憾:为什么荼蘼不是他的孙子呢?为什么呢?在白家三代无一人才之际,上天突然给了他这个连他也不放在眼里,敢于谈判算计的外孙女。这算是给白家希望,可终究,荼蘼不是白家的根。

想到这儿,心中一阵刺痛蔓延开来。他的长子,他那因为才华而一生压抑,最后居然异想天开,最后只落得不名誉死去的长子是多么可怜、可悲。所以,他一定会尽全力让荼蘼施展所长。从这一点上看,也幸亏她是女子,不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白家所倚仗者,除了他的从龙之功,就只剩下那份珍贵的信任了。他绝不能,让它消失!

四月十三这天,是红绣鞋案的第一堂公审。因为奉国公突然晕倒,拖到七天后,也就是四月二十才审第二堂。哪想到安国公又晕了,于是包县令不偏不倚,定在四月二十七这日,进行本案的第三审。仍然是间隔七天,而不是通常的隔天审理。

按大唐律的程序,逢案,三审必结。如果不能审结,再升堂就属于另一案,还要再走一遍诉讼的程序,前面的还算是悬案,会影响政绩考评。包县令可能是预感这个案子超级麻烦,怕对推和审判的时间不足,所以前两堂的开审时间都是下午,第三堂则早早定在衙门点卯后半个时辰就开始。

而在这七天的空白时间里,各方各面都忙活得不亦乐乎。春荼蘼忙着寻找新证据,找出打赢官司的突破口,杜家忙着暗中跟踪和监视,看她都做了什么准备。县衙则忙着把无名寺的两位大师安顿好,虽然还在牢里,但很快就会释放,当然待遇上提高不少。还要把毛屠户逮捕归案,关进大牢,还得防止他自杀。并警告涉案证人,这些日子老实待在家里,不得外出和串供。

包县令及全衙上下有理由相信,如果出了半点纰漏,白相家的春六小姐,不,大唐第一女状师。会根本《大唐律》中的《捕亡律篇》,追究他们的责任。所以个个小心谨慎,尽忠职守。

另一方面,春荼蘼当然不会让杜家掌握她的行动步骤。于是布疑阵,放烟雾,行事半真半假,把春大山、小凤、大萌、一刀和韩无畏借的十来个人支使得团团转。

这也是古代诉讼行为的不发达和不先进之处:双方的证据都不公开,只交到判官那里。却不让对方知晓。一切,都在公堂上抖落出来,对状师的临场反应更加考验。其实,最考验的是事先的预判,看能掌握对方多少动向和手段。

说起来,这样的争斗更加激烈和残酷,容不得半点疏忽和临场的失误。于是春荼蘼兴奋得打了鸡血似。特别是对方是杜东辰,她甚至觉得自己微笑时都散发出噬血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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