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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299)+番外

“大约半年前。”王婆子对答如流,“之前方宝儿病了好几年,一直养在僻静处,不见外人的面,也是由我……由老奴陪伴、侍候,足不出户。一年前身子才大好了,府里人全知道。之后她又将养了半年之久,这才重新出门。”

“在她大病之前,也经常到外面采买食材吗?”

听春荼蘼这么问,王婆子略有警惕,沉吟了一下才摇头道,“无。但这半年来确实常常往外跑,不知是不是病得转了性子。”

“可不是。”春荼蘼表示赞同,“她的性子确实变化很大。没有因病修养前,方娘子是个不爱出头露面的老实人。在奉国公府几年,居然没人见过她的容貌。可这一病……出门就开始寻汉子,这般急切,倒也难得。”她语带讽刺。却不是针对方娘子,只听得王婆子脸色发白。

“还有啊,你身为陪伴妈妈,却丢下主人。自己跑去给府里人捎带东西。不知道奉国公府怎样,在我安国公府,这是大过错,轻则一顿板子打个半残。重则卖到苦役之地,给役者当大家共用的老婆。”

“这……”王婆子的脸更白。

春荼蘼已经尽力说得文雅了,什么给役者当共用的老婆。明明是卖到苦役地为妓。做的全是管苦役犯头目的生意,而且是免费。那种情况,简直生不如死。

“老奴……老奴只是猜测。而且……而且不敢说啊。”吭哧半天,她带着哭音说。

“哦,原来是猜测,原来是胆小。”春荼蘼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你现在胆子倒大得很哪,居然敢当堂说出这等丑事,难道杜府的家风这么松,回去后还有你的平安日子过?再者,你就没想过后果?竟然明知道老国公的妾室在外头有了男人而选择沉默,即没有告发,也没有警告。这么说,你是存心让老国公戴绿帽子了?这个罪过,要如何处置?”

王婆子哗的一下瘫在地上,求助的目光投向杜东辰。

在高门大户时间长了,早知道府里有多少阴暗可怕的事。她本来是得了好处的,可今天让这个春状师当堂挑明,奉国公府为了名声脸面,也不能饶过她!

杜东辰垂下头,心中愤怒。什么给老奉国公戴绿帽子,这话太不给人留脸面!

而旁听席上,杜衡的脸都要绿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咬了咬牙,杜东辰几不可见的瞪了王婆子一眼。那目光有如冷刃,令王婆子虽然害怕,抖如筛糠却不敢再吐出半个字。

随后,杜东辰对春荼蘼正色道,“春状师这是恐吓证人吗?”

“我可不敢。”春荼蘼摊开手,神态无辜的望向公座,“大人,依我大唐的《诈伪律》,做假证者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是不是?”

包县令下意识的点头,“没错。”是没错啊,白纸黑字写着呢。

“所以,我只是提出我的疑问,警告做假证的人,别以为权钱能遮蔽青天。”她又半转过头来,对着王婆子和那几个证人说,“你们都确定吗?方宝儿是毛记肉摊的常客,你们都见过?”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硬着头皮点头。

春荼蘼一招手,过儿立即拿出一卷纸来,递到春荼蘼手上。

她打开,杜东辰看得清楚,那是七八张画像,最上面一张正是方宝儿。他心里一松,因为人既然没错,那么这些证人就算点头称是,也没有问题的。

果然,春荼蘼把画像交给旁边的差役,问,“你们看仔细了,画像上的女子,确实是毛记肉摊的那个常客妇人吗?”

那差役把画像分发下去,有意无意,挡在几个人中间,让证人们无法做视线交流,也无法看清别人手中的画。

那几证人看着画像,好半天也没人吭声。最终有个人绷不住了,点头道,“是那个妇人。”

有人开头,后面就容易了,其他五六个人都点头称是。

春荼蘼反复问他们:确定吗?几个人给问得心虚,赌咒发誓说看得很清楚,没错了。

春荼蘼哈哈一笑。

看到她明媚如春光的小脸,杜东辰登时觉得不妙。无意中再向画像瞄了一眼,发现最上面那张,故意让他看到的那张确实是方宝儿。但余下几张,居然各不相同。其中有一张,赫然是杜含玉的模样。

上当了!他微闭双目。同时心中怒火狂炽,居然拿他妹妹的画像出来,太恶毒了!

第一百零二章 施主,放开那个姑娘!

而当春荼蘼把画像呈到包县令面前,包县令气得当堂爆粗口,“你们都瞎了?画的明明不是一个人,怎么都指认为方宝儿!知不知道做伪证是要打板子坐牢的!”

那些证人吓了一跳,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是被年轻漂亮的女状师耍了,其中一人本能的求饶道,“大人恕罪,小人们实在没看清楚!”

“没看清楚就来做证?知不知道关乎人命,也太不负责了!”包县令这个气。关键是,他也差点相信,这让墙壁后面那位怎么看他?会让他的形象和学识印象减分的!

“大人!我要求把这件事列为本案的疑点之一。”春荼蘼并不在此问题上纠缠,趁热打铁道,“先叫他们下去,但我保留追究他们刑事责任的权利。”

她这种说法新鲜,好在很容易令人明白其意。包县令也不想耽误时间,当下准了。一边的书吏奋笔疾书,记录下这件事。另一边,一长串证人在指指点点中,灰溜溜的下去。

白敬远和仍然被安置在角落和春大山松了口气,不禁又是自豪。刚才局势几乎一边倒,但荼蘼举重若轻,不动声色间就全盘翻转。杜东辰想给荼蘼一个下马威,结果可耻的失败了。可是荼蘼能这样做,可见在升堂前做了详细的准备,料到杜家会买通证人了。

她说得好,打官司不是仅凭聪明才智。要靠平时的苦读,还有大量繁琐枯燥的案头准备。

而当公堂上终于清净后,春荼蘼又问毛屠户,“你是怎么连杀三人的呢?”

毛屠户几不可见地瞄了杜东辰一眼,嗫嚅道,“供词上不是都说了?”

“现在我是问你,依律你必须回答!”春荼蘼强硬的顶回去,“不过,你若口拙。不如当堂演示一下。如果能还愿当初的情形,堂上大人和堂下看审的各位,会更回清楚明白。”

此言一出,就立即得到诸多响应,包县令也没有意见,所以不管毛屠户答不答应,已经被拍板确定。公座墙壁的后面,韩谋不禁起身。凑到那个小洞口往外看,“这就是案件重演,和上回真假皇帝案的表演一样吗?”

“不太一样,但道理相同。”康正源低声道,“上回像是讲故事,这次嘛,是还原谋杀现场的情形,更加直观一些。”

只听外面春荼蘼又道,“犯罪嫌疑人单独无法重现当时的情景,我叫了两个人帮忙。此二人是贤王府的府卫。其身份和可信度无可怀疑。而且他们一个与方宝儿身材相似,一个与望尘和尚身材相似。这样能让诸位看得更清楚。”

包县令答应,人群中立即走上来两个身着军装的男人,通报了各自的名号。最后,还对杜东辰施礼问好,显然也是认识这位国公世子的,从另一方面证实两人的真实身份。

毛屠户被差役提溜了起来,卸了刑具。可却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包县令狂拍惊堂木的催促下,咬牙上前。和那个充当方娘子的男子拉扯。

那男子身量瘦长,在男人中不算高个子,可是扮女人却是分外高挑。他谨记着春荼蘼的嘱咐,不曾发力,结果被毛屠户拉得东倒西歪。

春荼蘼连忙在旁边解说,“照毛屠户所供认,他与方宝儿早就勾搭成奸,只因方宝儿想做长久夫妻,才卷了财物,逃出国公府,想与他私奔。而毛屠户呢?关键时刻不敢得罪堂堂的国公府,又舍不得结发之妻张氏,所以临时变卦。方宝儿不干,两人撕打。这时,恰好望尘大师出门化缘,路过无名寺后荒树林,上前劝架。不知我叙述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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