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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328)+番外

杜含玉像被雷劈了般,身子猛的回缩,狠狠撞在车壁上,脸色白如雪纸。

“小姐,怎么了?”她的贴身丫头秋芳紧张地问。

杜含玉却不理,突然叫停了马车,顾不得长安贵女的礼仪,跳下车,向后望去。

“小姐,看什么?”秋芳追过来问。

“那辆可是白家的马车?”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离得远了,不能确定。”秋芳远眺了片刻道,又转身问车夫,“你看到了吗?”

“看到。”车夫点头,“因为是迎面而来的,城门外官道虽宽,也能看到车门上安国公府的标记。小的还能确定,是白府六小姐的马车。全长安只有她的车夫是女的,也就是她的贴身丫头。虽然穿的是男装,可是没遮脸。”

“回去。”杜含玉突然说,转身上车。

秋芳不明就理,奇道,“老太爷身子不好,小姐不是要到长安西边的村里请那位隐居的名医吗?怎么现在……”

话没说完,对上自家小姐的眼睛。虽然杜含玉面无表情,但那眼神像要吃人,寒光中带着暴戾之气,吓了秋芳一跳,再不敢多言。

马车返回长安城,车上的杜含玉闭上眼睛,似是在养神。但袖子下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她此时的狂怒。甚至指尖刺入手心,那疼痛都不能让她好过一点。

自从春荼蘼害得杜家丢了爵位,她就一直动用哥哥手中的力量,想找到那贱人的错处。前不久,还真让她无意中发现了很有用的消息。但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不敢相信那些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还想再调查看看。但天可怜见,今天居然这么巧,让她看个满眼。那男人……那男人的模样虽然因为他们的动作看不清楚,可她心中就是确定:那是她一定要拥有的人!

她思念了那么多年,就算理智上知道没机会再见,心里也坚信会相逢。为了他,她不惜把尊贵和面子全撕下来,踩在脚下!为了他,她可以跟他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她还曾经不顾羞耻,让春荼蘼帮她找人。可为什么,春荼蘼抢走了他!

那本该是,她的男人!

第十九章 不祥的预感

转眼六月夏季就过去了,接着立秋,随后是八月初的秋老虎天气。

春氏父子已经到了安西,在白世遗那里报了到,安顿了下来。之前半个多月,白世遗带领亲兵出巡的时候,喝了不干净的水,因天热而引发恶疾,令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没战死在沙场上,却差点因为拉肚子而直接归西。幸好,他遇到带着女儿游方的金藏老道长,这才捡回一条命。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白将军认了金老道长为干娘,金老道长的女儿自然就成了白将军的干妹妹,人称小金氏。

更巧的是,因为春副将是白将军遗失女儿的养父,所以白将军在府内设宴,为其接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春副将就撞上了小金氏,二人一见钟情。没三天,白将军就答应了春家的下聘,七日后把干妹妹嫁给了恩人。

白将军为人豪爽,跟春副将和小金氏甚为投缘,不仅陪送了很多嫁妆,还把春家安置在将军府附近,更在军中事务上有重用春副将的意思。一时之间,春大山是白将军身边第一红人这件事,安西府尽人皆知。

“我这三舅舅还真高调啊。”安国公府的大书房内,春荼蘼把信递给白敬远道,“不过这个故事倒是编得很圆。就算有心人要查, 也抓不到尾巴。”

“你三舅舅此人,做事从来嚣张,顾头不顾尾的。看似傻气,其实是很有胆色。”白敬远微笑,神情中有为人父的骄傲,“不然,我也不会把他送到西部边疆去。那里,他为镇守一方的大将,没人拘他的性子,他也不至于没分寸到闯大祸。说到底,京城太小。哪够他展翅?稍微伸出双翼来,就不知要触动多少人的关节了。”

“外祖父英明。”春荼蘼这话却是真心。

白敬远微笑,心中却隐隐做痛。

他三个儿子,均是嫡子。长子白世玉才华横溢,可惜生在这个家里,因被拘得太狠,又娶错了妻子,最后走了绝路。是皇上恩典。才能死得不明不白,没有牵连白家。次子白世林,为人端方谨慎,虽然掌管户部,为皇上倚重,到底才能平庸,心胸也不甚宽广。幼子白世遗,从小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又不驯于礼法,如今人到中年。才显露出才干。可惜,却远在天边。不能膝前尽孝。

想想,他这一生还还真凄凉啊。为了家族,他搭上了一切。真正喜爱的人,跟他不到黄泉不见面。儿孙绕膝,却只有外孙女才是个惊才绝艳的。其他孙男娣女只是敬他、怕他,服从于他,但跟他真正讲祖孙情的。也只有六丫头而已。

英明吗?或许是。可他倒想糊涂一下,至少祖孙父子之间相得,不会那么冷淡。

“要叫你三舅舅为父亲。”他纠正春荼蘼。“在我面前叫习惯了,只怕到外头说漏了嘴。”

“好,下回一定会注意的。”春荼蘼很高兴,答应得也痛快。

最初离别的伤感已经淡化,知道父母和祖父在那边过得好,又有三舅舅这种土皇帝尽力罩着,她真的可以放心了。

陪白敬远吃了午饭,春荼蘼才回到凌花晓翠。才进门,守着大后方的过儿就报告说,刚才小凤差了小丫头进来回禀,说前头外书房有人找她,是正事。

所谓正事,都是和诉讼有关的,春荼蘼一听,就兴奋到不行,抬脚就往外走。

自从打完红绣鞋案,不知是否各色官司也歇夏,总之她还没接一个案子呢。不过她走的是高端路线,一般人也请不起她。她早考虑弄个法律援助日什么的,回头和祖父商量一下,每个月分出五天时间,免费帮助穷人。

这本来是行善,但因为怕触动上层阶级和特权阶级的利益,明明是好事也得小心翼翼,还得找对时机,最好让皇上开了金口……但凡状师都得承担法律援助的义务,不然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疑难的案件她上,普通小官司由其他状师分担。

奉御旨诶,那名头还不是最大?也只有那样,得罪权贵的分险也分化了,还能提高状师的地位。免得人家一提打官司的人,都以为是挑词架讼的讼棍,是阴险毒辣的恶人。

很不庄重的一路小跑到了外书房,哪成想见到的人是身穿便服的包县令。看到春荼蘼,包县令两只小眼发亮,害得春荼蘼浑身发麻。

“包大人找我,是公事?私事?”把包县令让到专门的会客室,春荼蘼问。

毕竟是古代,男女有别。春荼蘼问事的时候,小凤必在一旁守着。而春荼蘼自问和包县令之间不涉及私事,但公事嘛……他又没穿官服。

“是这样。”包县令抿了口小凤送上的凉茶道,“我辖下有个官司,实在是复杂难辩,所以特来请教春六小姐。”

春荼蘼愣了愣才说,“这是咨询业务啊,但我得问清,雇佣我的委托人是谁?不然,我找谁要银子去啊。”她说得坦白,倒显得不铜臭,公事公办而已。

包县令扭捏了一下才低声道,“我……我是委托人。”

春荼蘼吓了一跳,“难道是包大人惹了官非?”

包县令摇头,“不是我,是本县的一个商户,名为杨十郎。他与邻居、同时也是买卖上的对手,名为邓江的有怨,而且怨恨很深。七月初的时候,有人发现邓江被人杀死在城外的破庙里。据邓妻说,事前杨十郎写信给邓江,约他出去见面,说要化解两家仇怨。而且,有杨十郎手书一封做为证据。还有就是,在杨十郎家里搜到带血的衣服一件,正是杨十郎本人的。可是杨十郎不住喊冤,上了刑也不肯招。本官……我不愿意落个屈打成招的名声,又实在找不出破绽来,所以特来请教。春六小姐放心,我有咨询银子一千……八百两,不会白讨了小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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