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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331)+番外

只有白敬远和春荼蘼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的蹙眉,心中略略不安。

韩无畏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这时候来是非常失礼的,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但他不找白敬远,而是找春荼蘼,难道事情是与荼蘼有关?可最近,她既没打官司,又哪来的是非?白敬远还暗想,难道是皇上赐婚了康正源,下面轮到韩无畏,所以他坐不住了,冲动之下顾不得时候不对,要来找荼蘼商量吗?

他很想跟去看看,毕竟这也说得过。天色已晚,有男人来找自家孙女,他当祖父的要求在场,一点儿也不过分。但忽然见到荼蘼对他几不可见的摇头,就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掩去心中的忧虑,先吩咐下人把韩无畏让到外书房等候,随后对春荼蘼温言道,“既然找你,那你就去看看。贤王世子回京后,还兼管着京畿的护卫大营,怕是有什么宵小之辈大过节的也不消停。若是涉及律法之事,那是你擅长的本事,一定要全力帮助,也是代我白家为皇上尽心办事。”他轻轻巧巧两句话,把事件定了性,告诉所有人这是公事。而且,外书房本来就是重要的会客之所。这样一来,以后谁要是敢胡说,就是违背他的意思,就是忤逆。

“是。”不知为什么,春荼蘼心里砰砰乱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保持面色平静,动作稳重优雅的向长辈们行礼,之后告罪而退。尽管急得恨不能快跑,却还是得摆足了架子。直等到彻底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才飞奔起来。

幸好跟着的是小凤,不然都追不上她。

才进到外书房所在的小院,就见韩无畏身着便装,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天气仍然火热,外书房的门上,挂的是竹帘。就着烛火,春荼蘼清清楚楚看到韩无畏的样子。

他憔悴了很多,曾经的英气勃发被忧伤和黯淡所代替,有些胡子拉碴的。他本是阳光般的男子,不热烈,但总是让人感觉温暖而明亮,心底都宽了。可如今,他就像被蒙上了乌云,看起来真令人心疼。

在此时,他一脸焦急,似乎还带着浓浓的内疚和失落,完全注意不到外界。春荼蘼故意放重了脚步,甚至打起竹帘,进入房间,他竟然都没注意到。可见,其心理压力有多。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这反应预示着他几近崩溃的边缘。

“无畏。”春荼蘼叫他,下意识的放轻声音,好像怕惊到他。

可韩无畏还是吓了一跳似的,条件反射般的回过身来。他怔怔地望了春荼蘼一会儿,突然紧抓住她的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怎么了?”春荼蘼的心跳得突然更剧烈了起来,可她咬着牙保持平静,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虽然被韩无畏抓得要断了似的疼。

“真不是我!”韩无畏的眼睛发红,似怒、似恨、似委屈和冤枉。

“我相信你。”春荼蘼很认真诚恳的说,“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信你!”由心而发。

韩无畏像被抽浑身力气似的,肩膀松垮下来,慢慢缩回手,惨笑,“虽然不是我,但想来想去,我可能也要负上一点责任。荼蘼,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真的,虽然很难,可我能慢慢接受。我正在试着……慢慢放下你。但是,我不能忍受你看不起我、轻视我、憎恨我。哪怕只有一天一时一刻,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我受不了的荼蘼,我要怎么办?”

“我不会恨你的,永远也不会!”春荼蘼再度保证,不是敷衍,仍然纯出于心。

“夜叉被抓了,如今就关在天牢里!”韩无畏冲口而出,好像一下子决堤似的,大脑与心灵都控制不住嘴,最艰难的话,以最激烈的方式,猛戳进春荼蘼的心窝。

瞬间,是不心痛的。甚至没有感觉,懵懵懂懂,那句话在脑子里化不开,当然其中的意思也就不明白,只是胸口发凉,像整个被击透了般。但很快,春荼蘼感觉周身发冷,似乎被丢入了零下一百度的冰窖之中。

“你说什么?”她下意识的问,大脑僵到完全不会转了。

韩无畏没回答她,但刚才那句话却在她耳边不断回响起来。

第二次,两世里来的第二次,她感受如遭雷击,全身麻木不堪,连心脏都没力气跳了,腿软得根本站不住,一下就跌坐下来。上一回是在前世,听到父亲和祖父同时去世的消息,她觉得失去了这世上的所有光彩。这一次……这一次……

韩无畏眼疾手快,忙地接住她,抱她坐到椅子上。

“荼蘼,呼吸!呼吸!”韩无畏看着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的春荼蘼,紧张又自责,“荼蘼你别吓我,快呼吸!”说着,拍了春荼蘼的背部一巴掌。

呼!心窝子里那口冰得人生疼,好像四处带刺的浊气终于冲出胸口。虽然,随之而来痛苦像凌迟般,但总算心脏能跳了,血管里的血也恢复温热。

“什么时候的事?”在连续深呼吸了半天后,春荼蘼终于恢复了点理智,问道。

第二十二章 我要为他上公堂

“一个时辰以前。”韩无畏仍然担忧不已,目光在春荼蘼脸上游动,片刻不敢离。刚才她像要断气似的,他吓坏了。之后,是强烈到要烧死他的妒忌。

若是,她能为自己如此,就算死了,也不白活这一场吧?

“怎么会被抓的?”春荼蘼又问。照理,夜叉应该待在一处安全的地方,是别人找不到的。

“有人告密。”

所以,韩无畏才一直说不是他!因为他知道夜叉的存在,夜叉的身份。夜叉和锦平日行事那么保密,了解事实的人应该极少才对。若夜叉被抓,以他们情敌的关系来看,他是告密者的可能性确实最大。

但,不是他。她几乎本能的就确信了。

“那……告密的人是谁?”她咬紧牙关,免得发出咯吱声。

韩无畏犹豫了一下。

因为在此异时空大唐,有一项很人性化的制度,就是不提倡密报,但对告密者,是给予保密保护的。

“杜东辰。”到底,事关荼蘼,他还是说了。

春荼蘼怔住。

韩无畏再度犹豫,却也再度吐露实情,“但我觉得,背后的正主儿,应该是杜含玉。毕竟阿苏瑞是男人,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牵扯到外族男子,名声就全毁了。因此,拿杜东辰当了挡箭牌。至于说,杜府答应抛出嫡长孙出头,有没有要打击白府的意思,暂时不知。”

春荼蘼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盘桓不去的不安和疑惑都有了答案。她就知道!杜含玉放下自尊,跑到“仇人”家里住下,必然有更深层的目的!只是,她没想到是针对夜叉。不。这就是针对她的!杜含玉在用这种方法报复。但,她怎么知道夜叉的事?而且,杜含玉又是怎么发现夜叉的藏身之处的?因为夜叉换了地方,连韩无畏都不会知道的吧?若说前几天夜叉冒险,深夜里来安国公府探望她,她不相信有人能跟踪夜叉而不被他发现。

看她皱起秀气的淡眉,韩无畏忽然很局促、很后悔,嗫嚅了半天才道,“我之所以认为告密的正主儿是杜含玉。是因为那天竹林一别,我喝多了。当时……当时,似乎遇到过杜家三小姐。我没有酒后胡言乱语的毛病,但我醉得太厉害,不确定有没有说了要命的话。只记得似乎是……提到了你。”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对不起,荼蘼,对不起。所以我刚才说,就算不是我做的,但我要承担一部分责任。荼蘼。你要怎么样我,我没有怨言。”

春荼蘼又是怔了怔,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韩无畏在她脸上没有看到责怪和愠怒,心中反而没有着落。试探着问,“你不怪我?”

“怪。”春荼蘼定定地望着韩无畏憔悴的脸,其实完全讨厌不了他,更恨不了他。“我怪你为什么随便在外面喝醉酒?为什么有苦却要对杜三说?若因为你我之间的问题,你想不开。不是还有小正?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还是你的表亲,你的喜怒哀乐,不是应该找他分享吗?为什么是杜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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