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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371)+番外

“许是本案太邪,那朱礼煞气又重,因而带累了相关人等的命数。”杜东辰道。

这一刻,他神情平静。春荼蘼一见,就知道这个问题是他早预料到的,所以对答如流。而这种说法,若在现代就是无稽之谈。偏偏在古代,却是众人深信不疑的。古代人因为科学技术不发达,所以对鬼神的崇拜是非常虔诚而严肃认真的。

春荼蘼微微一笑,暂时不辩驳这个观点,继续道,“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地位,结局却只有一个:死!有病死的、有淹死的、有被强盗杀害、有家里着火的、有醉死的、有发配途中染热症、有在青楼与人争执而被刺死、有被惊马踏死、还有上香时掉下山崖、有摔下楼梯、甚至有人妻子偷人,被外面的野汉子杀掉。哈,简直花样翻新,我不得不佩服执行这些格杀令的人,实在很有想法。”

“你说这些人是被杀的,又有什么证据?”杜东辰聪明,也深知春荼蘼的疑点虽多,说服力强,但证据少,所以死咬着这一点。

“我没证据。”春荼蘼摇头,说出的话又是出人预料,“但,这是暂时的。刚才说了,今天咱们摆疑点,讲道理。后两堂中,我自然会给出你想要看的。其实,这也不难啊。”

“哦?”杜东辰面露讥讽的笑容,“我倒不信你能让死人说话。”

第五十七章 脸皮还不够厚

“让死者安息吧,不要打扰。”春荼蘼挥挥手,“我想,我只要找到杀手就行了。杀这么多人,若买凶,必得是巨资才行。虽说某些人家不差钱,可是大笔银钱的出入会引人注意的。所以,若是我,定然找比较低级的杀手组织就行了,反正杀的全是小人物而已,又是在这么多年里慢慢杀死的,谁会留意?而对那些组织来说,这可是个大单、长单,必定在一段时间内改善了生活。有了这个调查方向,不管是湖人,还是游侠儿,若皇上下旨,似乎并不是太难找。到时候严刑拷打,还怕他们不说?”

“若他们熬刑不招呢?”杜东辰问。

“是人就会招的。”春荼蘼声音发冷。这是她从某美剧中听到的一句台词,残酷而真实。

“那么,春状师还有疑点可摆出来吗?”杜东辰唇角微扯,令他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挂了一层淡淡的笑容,满是讽刺和鄙视。

春荼蘼并不恼火,因为她看得出这笑容的内核:虚弱、紧张、忐忑。一切表象,都是为了掩盖这些负面情绪的。

所以说,“做贼心虚”这四个字是颠破不灭的真理。律师、状师、讼师,不管给什么人打官司,固然要利用专业技巧为当事人获得最大利益,但若对方占了理字,又实力强大,有罪的一方很难理直气壮。

“有啊。”春荼蘼点头,继续施加心理压力“疑点之六,在朱礼的身上。当日,皇上在宫中亲审朱礼,参加者全是朝廷大员。那天发生的事,大人们都能作证。其信用力。不用我说吧?”

“疑点在哪儿?”杜东辰很淡定,但没人知道他鼻尖都冒汗了。

“皇上是千古名君,不但仁慈,还努力追求真相。”春荼蘼顺手拍个龙屁,“若我是朱礼的话,面对这样的皇上,必定感念皇恩,从今往后,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若真有罪。自己也得惭愧死。可当时的情况是什么呢?”

她故意顿了顿,不是卖关子,而是加深民众的期待感,这样效果会更深刻,“事实是。朱礼意图刺杀皇上,虽然我皇有天上诸神庇佑,朱礼没有成功,但其丧心病狂,也令人发指。更可恶的是,伤了皇上一片爱护臣下的心意!”

这事,很多人是知道的。民间也有传闻,但没人知道当时韩谋重伤,白敬远又莫名其妙的生了重病,回老家休养。令杜家有机会把持了一阵朝政。此时,她在公堂这么庄严的地方讲出那段往事,令所有人又是一阵惊叹。

杜东辰皱眉,“这有什么疑点?明明是朱礼其罪当诛!”不可能吧?春六这个臭丫头。在公堂上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深意的,不可能摆出于对方有利的事啊。

“我看到今天来看审的人中。就有当年参与朱礼案御审的大人。我先请问,当时的事到底是否如我说的那样呢?”她说着,就望向堂下。

“刘爱卿,你说。”韩谋点名。

一般的主审判官要负责维持堂上秩序的,但韩谋是皇上,所有参加公审的人又都是抽签决定的文人士子,素质比较高,因而公堂纪律一直很好,双方状师也比较克制。也所以,韩谋一直沉默,每次开口就是决定性的,没人敢反驳。

他点名的人是正三品的中书令刘大人,听到他的话,刘大人立即出列,恭敬地道,“回皇上的话,春状师所言不假,当日皇上御审朱礼,他确实暴起,欲行刺皇上。”

“那一刻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呢?烦请刘大人简略说说。”不等杜东辰说话,春荼蘼提出要求。

刘大人见皇上没吭声,知道是默许,就道,“开始还平顺,就是皇上问案,负责主审的官员们如实上报,朱礼一言不发。可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冲上前去,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偷看了韩谋一眼,才道,“幸好侍卫们机警,拦住了他。”

“朱礼那时是什么样子?”春荼蘼再问。

“状若疯狂。”

“口中可有呼喝?”

“有。”

“刘大人可还记得他喊的什么?”

“这个……听不懂,只是一些怪异的尖叫声。”刘大人想了想,为难地说。

春荼蘼转身向公座,“民女有一事求皇上。”

“说吧。”

“找个当时在场的、还记得、并且能够模仿朱礼叫声的人。”

“春状师,案情复杂,时间紧迫,你的要求除了耽误时间,有何意义?”杜东辰插嘴。

“高盛。”韩谋根本没理会这小小争执,直接命令道,“你一直在朕身边侍候,那日离朕也最近。朕记得,你为此受了惊吓,至今不忘。所以你想想,朱礼叫了些什么?”

杜东辰感觉莫名其妙,不明白那几声尖叫与大局有关吗?为什么春六要这么做?是为了乱他的心,还是混淆众人的视听?

而高公公却有颇为悲催之感,怪不得皇上前几天叫他一直练习,原来用处在这儿!想他虽然是个太监,但因为是侍候皇上的,一品大员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没人敢不尊重,哪想到他居然有今天!这一世英名啊,唉,算是毁没了。

可心里尽管这么响,行动上却不敢怠慢,躬身应下后,又做出苦思冥想状,然后才磨磨蹭蹭的开始学。最初叫的几声,堂上的人几乎憋笑憋得要内伤,因为就像公鸡被踩了尾巴,令严肃中带着威仪的公堂,立即不那么庄严了。但到后来,那声音逐渐凄厉,却让人心头发寒,再无笑意。

“天哪,这是古突厥语!”堂下突然有人惊叫。

熟悉突厥的人都知道,突厥的贵族中,至今还保留着说古突厥语的习惯。很多平民也可听懂,但没有资格使用。

“谁在说话,上堂来!”啪的一声。韩谋第一次用了惊堂木,真真的惊心动魄。

立即有一个西域长相和打扮的人连滚带爬的上前,叩头行礼,显然非常紧张。

本案与其他案件不同,因为涉及西突厥王的王弟,传说中的狼神之子,长安的西域人都很沸腾。为免他们闹事,或者说觉得审判不公,看审者的名额给了他们少量。不过在提前的审查和现场安检时格外严格就是了。

那人名叫亚兹德,做香料生意的,在长安的西域人中很有名。春荼蘼听他的大唐话说得极好,突然意识到:夜叉根本没有口音,想必锦衣的爷爷阿古。把他教得非常好。

这么想着,就去看夜叉,见他仍然不动如山。他这份定力和隐忍,实在让人佩服。如果他愿意,他能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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