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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44)+番外

安排好一切,春荼蘼马不停蹄的忙了起来。先后找了文大夫、仵作、洪班头、又去探望了方娘子,问了她一些很私人的问题。顺道跟赵家的聊了几句,虽然赵家的不怎么跟她说话,但她故意做出些举动,还是发现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端倪。出衙门后,她把相关的某些情况告诉了一名暗卫,叫他把话传到韩无畏耳朵里。

晚上她精疲力竭的回到客栈,却还是不能休息,听过儿和小九哥又讲了一些情况,列下证人名单,然后连夜梳理案情,转天一早就再去安排证人,中午时还把堂审的情况在脑子里预演了一遍。不到两天的时间,她简直算得上连轴转。

然后,终于到了第二堂堂审的时刻。

今天听审的官员只有康正源一个,但张宏图并没有觉得好过一点,因为看审的百姓比第一堂多了两倍不止,大堂门口黑压压的一片,连守门的衙役都感觉鸭梨山大。

而且,因为大家都很了解案情的基本情况,欧阳主典只例行总结了几句,就直接进入了对推阶段。

“大人,学生没有其他可说的,只请大人严惩凶手,还赵老七一个公道。”作为原告方讼师的孙秀才果然像春荼蘼所预料到的那样,完全不提供新的证人证据,就等着被告方的代诉人推翻罪证。而且,他是觉得春荼蘼没办法推翻,所以姿态很高,甚至是得意的。

春荼蘼面带微笑,因为知道自己一定会让无良讼师孙雨村栽一个大大的跟头。不敢说从此让他绝迹公堂,至少让他帮人写诉状时不敢要那么高的价儿。

她只当是给平民减负了。

“堂下犯妇,可有话讲?”张宏图问方娘子。

跪在一边的方娘子看了看春荼蘼,当接收到春荼蘼安慰的眼神时,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民女有下情容禀。”看来张糊涂还不习惯女子为他人诉讼,而他既然不理她,她就自动上前,像男人那样,对堂上的官吏。团团施了一礼。

两天来,她只睡了两、三个时辰,此时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浮现着一对黑眼圈。这本应该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的,但她的眼睛却亮闪闪的,神采奕奕,似乎整个人都散发着微光。竟然看起来十分美丽。

康正源情不自禁的手按胸口,让自个儿那脆弱的心脏没事别乱跳。而堂外,春大山终于及时赶到。挤进了人群,跟过儿等人站在一处。

“讲。”张宏图应了声,喉咙发紧。

“民女这几日为了此案不眠不休的思考,想到底要怎么才能证明方娘子无罪呢?”春荼蘼面色从容地说。从她一开口,整个大堂就鸦雀无声,只余她清亮甜美的嗓音,带着余韵绕粱。

“各种证据虽然不能直接证明方娘子有罪。但却也不能完全还她清白。”她自问自答,举止娴雅地说,哪有人们印象中讼棍的恶行恶状,胡搅蛮缠?

“终于,民女发现,何必要证明方娘子无罪呢?民女只要证明杀人者是其他人,方娘子自然就解除了嫌疑,对否?”

哦……堂上的听审官,堂下的看审民,几乎同时轻叹了声。大堂内外。情绪都被春荼蘼有意无意的控制住了。“以此推彼,当日,临水楼众多食客中毒呕吐,情况好不可怕,还有赵老七为此丧命。而因为鲐巴鱼稍微侍弄不好,就会有此后果,所以理所当然的,大家就都认为是鱼出了问题。自然,责任就落在烹饪并售卖鱼汤的方娘子的身上。”

“这是天经地意之事。”孙秀才插了一句。因为春荼蘼自信的模样。他有些吃不准了。

“非也。”春荼蘼摆摆如玉般的纤指,“鱼汤有毒,未必鱼有毒。毕竟,汤里还会放其他佐料。甚至有些是方娘子不知道的。”

“什么意思?说清楚。”张宏图听到这番议论,也好奇起来。

春荼蘼向上一拱手,“请大人传被告的证人之一,本县最有名的大夫文先生。”

“传。”张宏图点头。

文大夫早和其他证人一样,依着春荼蘼的吩咐,在小九哥的带领下,就在大堂的侧门外等候,闻令立即走了进来。因为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不必跪下,只行了个文士礼。

“文大夫,民女请问,当日临水楼食客的病状,是否因中毒而呕吐?”春荼蘼问。

文大夫才要回答,孙秀才就不耐烦的插嘴道,“这个问题早就问过,你何必反复纠缠!”

张宏图本来也是如此想法,但见康正源的眉头轻轻蹙起,当即一拍惊堂木,喝道,“本官允许被告提问,你别来打断。不然,本官判你咆哮公堂。”

孙秀才吓了一跳,连忙闭了嘴。

“文大夫,你回答吧。”张宏图和颜悦色的说,偷看到康正源眉头展开,暗道自己猜对了上官之意,真是聪明哪。

“回大人,是。”

“那么,有这种中毒症状的,一定是误食未处理好的鲐巴鱼造成的吗?”

“那倒不是,有几味催吐的药物,造成的后果与以相似。从脉象上看,也似中毒。”

“比如呢?”

“比如瓜蒂、藜芦、常山、夹竹桃。”

底下人嗡的一声。

虽然还没有结论,但这个观点一出,以前十拿九稳的局面登时产生了裂纹。

第三十九章 挖坑让你跳

孙秀才脸都绿了,没等张宏图允许,就再度插嘴道,“中药会有药味,谁都知道,临水楼的芙蓉鱼汤鲜香浓郁,隐有花香。若说是有药物掺在里面,有点说不过吧?”

“若下的分量轻,药味是会被遮盖过去的。”文大夫道。

“可是若分量轻,就只会致人呕吐,不伤人命。那为什么,赵老七会当场暴毙?”孙秀才逮到理,大声反驳。

“是啊。”张宏图也这么认为。

孙秀才一看有县官支持,立即又凶猛地反咬一口,“若真用了毒物,一定是方娘子因为赵老七调戏在先,给赵老七的鱼汤中加了猛料!”真是连过失杀也不行,非要往故杀上打。

孙秀才与方娘子无怨,他把人往死里整,只是为了报复打击春荼蘼。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居然轻贱至此,他还只是个小小秀才便如此,若这种人身居高位,可还有百姓的活路?

所以今天,必让他一败涂地,在讼师界再无立足的资格!

“慢来慢来,先说集体中毒的事,再来谈赵老七之死。”春荼蘼稳住局面,转而向张宏图道,“请大人传被告证人二,本县的仵作。”

“难道你又要问问赵老七的死况?”孙秀才讽刺道。

春荼蘼只当他是猪哼哼,根本不理,等仵作上堂后,上前询问道,“请问,除了尸体,您是否还负责检验了其他东西?”

“依张大人的吩咐,我还检验了当日拿回来的鱼汤以及呕吐物。”仵作这时候对眼前的小姑娘已经格外佩服,所以答得恭恭敬敬。

“这些物证可还在?”

“在。因为天气渐冷,虽然不能保证和当日完全一样,可却没有完全*。”

“那么昨日,我请您再度检查了这些物证,可有新发现?”

仵作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有。之前一直以为是鱼汤的问题,只是鱼肉已成残渣,无法检验,就仔细观察了鱼汤和呕吐物中有无其他致毒的东西,结果是没有。但昨天,我又仔细查验了一遍,发现疑似切碎的生姜。其实并非是真正的姜。”

“文大夫,小女于医道上一窍不通,请问生姜可有药用?”春荼蘼转而问文大夫。

“生姜有止吐泻的功效。”

“那我就不明白了。若照对方讼师所言,方娘子是故意让人呕吐,甚至令赵老七致死,为什么要放入中和那些症状的东西呢?要知道鱼肉去腥,可不止用生姜一途。或者,那根本就不是姜,而是别的!”说着。她目光闪闪,又看向文大夫。

文大夫摸了摸胡子,“那确实不是姜,我找医馆里药材的炮制师傅仔细辩认过,那是切碎的瓜蒂,因为浸入俺制了一夜的鱼肉之中,从颜色和形状上很难分清。必须再切碎些,有经验的药材师傅才能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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