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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358)

作者: 出西边雨 阅读记录

去年赵若歆一连吃了三碗粥,外加五块小巧的槐花饼。一直吃到贺老妇人夺下她的小碗,勒令她再不许多吃积食。

去年饭后,祖孙俩还弹了会儿筝琴。

她们关起门来仿着戏院里的伶人扮相,换了衣裳抹了粉面合唱小曲儿。

当时贺学究捋着花白的胡须直摇头,痛心疾首地迭声地抱怨她二人有辱斯文,竟然自甘堕落地去学那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

然后伶人扮相的贺老夫人便一个眼刀子飞过去,细声细气地指着贺学究,开始唱那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把贺学究唱成那负心薄情的太学生李甲。唱的贺学究双手作揖直讨饶,声称再也不管她们祖孙二人唱戏,这才作罢。

就在这样一年年的乞巧节里,赵若歆一年年的长大。

于她来说,乞巧节是比中秋过年还要喜爱的节日。

在今年,赵若歆照例换上俏美裙裾来到城西贺宅,照例想与自己的阿翁阿嬷一起过乞巧拜织女。还想再与阿嬷唱上一曲牡丹亭,再与阿翁合奏一曲锁清秋,将去年未竟的曲目续下去。

然后,她吃了闭门羹。

“四姑娘,您回去吧。”贺宅的小丫鬟隔着门缝劝慰她,“您从早上一直站到现在,晌食和晚饭都没用,再站下去不行的。”

“今日乞巧,我一定要见到阿翁和阿嬷。”赵若歆咬着唇,固执地站在原地。

天际渐渐变蓝,日暮西陲,一轮弯月悄悄挂上枝头。

贺宅里的小丫鬟叹了口气,再一次地进屋禀告了声。而后又歉意地回来,隔着门缝对赵若歆摇了摇头。

赵若歆的心一点一点地低落下去,再不复早上出门时的欢欣。

她抬头看着天空那轮清冷的弯月,知道自己这日是见不到贺学究夫妇了。每年的女儿节她都过得美满欢欣,而今年,她注定要愁闷地度过。赵若歆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嘿,这是谁家的貌美小娘子,孤零零地站在这里,等着本王来调戏?”

赵若歆蓦得回头。

月光如水下,她看见贺宅围墙伸出的槐花树下,一袭月白华衫的楚韶曜静静伫立在那里,戴着鎏银假面,乌黑墨发高高束起,璨如曜石的眸子里酝着笑意。

“你怎么在这里?”

赵若歆惊喜出声。

“来接本王的小娘子赏灯。”楚韶曜笑吟吟的,凉凉夜风下,他挽起赵若歆耳边散落的一缕碎发,亲自替她戴上另一副鎏银假面,如呓语般地叹息道:“歆儿,你已经及笄。不该只把乞巧日当做女儿节了,它也是情人相会的七夕节。”

赵若歆骤红了脸。

楚韶曜看向贺宅紧闭的院门,眸光促狭、嗓音清亮。

“贺先生,多谢贤夫妇不似玉帝王母那般不解人意,在乞巧这日成全本王。本王这就带着歆儿鹊桥相会去了,也祝贤夫妇七夕二人欢愉。”

“先生该不高兴了。”赵若歆轻轻扯着他。

“管他呢,便是牛郎织女也要在今日相会的。”楚韶曜微笑,握起赵若歆的手,“走,我们去看花灯。”

第117章 1更

车马声渐渐远去, 厅内的贺学究夫妇面面相觑。

“这就,走了?”贺学究面露怀疑。

“不然呢?”贺老夫人没好气地道,“歆丫头从一早上站到现在, 你还要她怎样?真指望她在你门口站上一宿不成?”

“不是,她这就跟着那佞王走了?丫头好不知羞!”贺学究恼怒。

“人家现在是定过亲的男女,有什么不知羞的?”贺老夫人瞥了过来,闲闲地端起一杯茶饮着,“全天下热恋着的年轻男女都要在今日相会的。”

贺学究闭目。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老头子。”贺老夫人说,“没听见煜王方才将咱们比作玉帝王母吗?他和歆丫头,在你我这里倒显得和牛郎织女一样可怜了。”

“他一个实权的佞王, 也好意思说我们夫妻是玉帝王母?”

“行了老不羞的东西,就好像你年轻时候多正经似的。”贺老夫人推攘着贺学究, “起来, 跟我一起去包喜饼吃。”

贺学究起身, 由着老伴牵引在院落里搭起炉灶。没使唤佣人仆役,自己抱着柴火烧开水。烧着烧着,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那佞王,待歆丫头倒也有几分真心。”

贺老夫人抿了抿嘴,含笑和面。

城西是平民区,乞巧这日人潮涌动万家灯火,比贵族扎堆的城东还要热闹繁华。赵若歆和楚韶曜抛与所有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女一样,在熙攘的人群中漫步, 在五彩的花灯前流连,朝飞暮卷,雨丝云片,心中俱是风露清气的甜香。

清风拂过层层碎碎的婆娑树影, 庙会前搭起了戏台,咿咿呀呀地在唱一曲鹊桥。细听竟是根据最近轰动京畿的时事改编出来的本子,唱那刚刚退隐从良的怡红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