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碗面还冒着热气,蒸腾的水雾熏得他眼眶有些发湿,好在味道不错,不过短短几天他的厨艺就得到了飞速提升。
卧室门响,常湛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他头发没吹干,水珠顺着喉结与侧颈滑进浴袍领口里,许是有些痒意,林书雁看见他抬手蹭了下。
他接着低头吃着面,适时开口:“明天我要出门一趟。”
常湛抬头看了他一眼,问:“去哪儿?”
林书雁停下筷子,难得态度强硬:“这是我的事。”
经过这几天不算冷战的冷战,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僵持,有时像貌合神离的中年夫妻,有时又像故意赌气的三岁学生。
林书雁原以为常湛会追问,没想到他很痛快就答应了。
这反而让他自己陷入迷惑。直到现在,林书雁还没想通常湛到底想做什么,将他软禁在这片分寸之地的原因又是什么?
一开始他以为常湛的行为是过激之下的冲动,后来发现常湛在清醒的状态下也完全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活生生一个疯子。
这里是二十几楼,除了那道门,连逃跑的计划都无法实行。
于是林书雁趁热追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常湛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细细升腾的雾气仿佛一层阴霾浮在他眼中。
“你就这么想走吗?”
闻言林书雁轻微皱了下眉,怎么不管他说什么,常湛都能误解他的意思,永远沟通不到同一个频道上。
“我要去见见乔菁,再回家拿趟笔记本,天黑之前就会回来。”林书雁起身看着他道,“常湛,如果你想让我住在你这儿没有问题,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他不会跑,也跑不到哪里去。任凭自己搬到别的城市,常湛也照样能掘地三尺找出来,林书雁心里很清楚这点,因此也不想白费力气瞎折腾一遭。
说完,他便起身回房间,关上了那道形同虚设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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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难眠,清晨林书雁睁开眼,双人床的另一边仍是空空如也,徒留一点残余的温度。
他起身拉开窗帘,以为常湛像前几天那样早早就出门,不想走到客厅却听见常湛在阳台讲电话。
林书雁对电话的内容没有兴趣,轻声进厨房接了口水喝,常湛打电话并没有刻意避着他,所以不可避免有支言碎语钻进了他耳朵里。
“……还差点证据,监控呢?”常湛说话时语气随意,又带着几分不威自怒,从内容来听也不像是在跟朋友通话。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常湛等了大约十几秒道:“让刘徽去办,给他两天时间,找不出来我带人把他的店砸了。”
挂电话前他补充:“还有,昨天挑的那女人不错,今天晚上……”
杯子里水太冷,林书雁喝了几口重新去兑热的,剩下的话被水流声掩去,听得模糊。
他去厨房找吃的,过了会儿常湛从阳台过来,可能是被风吹的,听起来声音有点哑:“醒了?”
林书雁点头,熟练地从冰箱拿出吐司和火腿,准备做个简单的早餐。
“你今天没出门吗?”
常湛还没开口,他就跟着解释了一句:“我只是随口问下,不是盼着你不在的意思。”
解释完他又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常湛都有各种方法曲解他的意思,不过是白费口舌。
就见常湛稍愣两秒,随即轻笑了声:“那是盼着我在的意思了?”
“不是。”林书雁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干脆转移话题,“你吃过早饭了吗?”
常湛没答,只是挽起袖口走近。林书雁以为他要帮忙,却不料常湛忽然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正在打鸡蛋的手顿住,腰身被人搂紧,林书雁听见他贴在自己耳边,服软般乞求:“至少事情结束前,留在我身边。”
林书雁心里莫名“咯噔”了下,没由来一阵慌张。
这些天常湛在做什么,见过哪些人,他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可这句话,让他不禁开始担忧最近常湛到底在做些什么。
“事情”真的还只是他的事吗?
这种担忧不是第一次涌上林书雁的心头,无论是从常湛通话里的捕风捉影,还是他打听到的一些消息,整件事似乎要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多。
可就算他留在常湛身边,他们之间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直到下午常湛都没出门,只是在阳台打过几通电话,等到林书雁出门时,他才问:“用我送你过去吗?”
林书雁说不用,穿上衣服出门。
乔菁约他见面的咖啡店在地铁站附近,离和西跟他住的地方都不远,看得出来地址是用心选的。
两人约的下午三点,实际上林书雁提前了不止十五分钟,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没想到走进店里乔菁已经在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