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驸马黑化前(86)
他还没走,她便开始想念了。
想念他独有的刚健清爽的男子气息,也想念他笨拙青涩无处宣泄的热情。
她微微叹了口气,曼声吟道:“渭水东流去,何时到雍州。”③
谢珺如梦初醒,再次拥住了她,伏在她耳畔呢喃道:“公主,您不该来。”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又将她搂得死紧,探索着去嗅她颈后浓密黑发间的馨香。
怀真被铁甲硌地生疼,也是怕缠绵久了愈发难舍,便推开他,半开玩笑道:“我当然得来,不然怕你被别家小娘子拐走了。”
谢珺怀中一空,心中满是失落,懵懵然道:“谁会拐我?”
怀真牵起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见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便笑道:“你看吧,人家手一拉就跟人跑了。”
谢珺犹自不解,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她的反常。
直到怀真道破了天机,“杨家是本朝新贵,容娘巾帼不让须眉,她对你青睐有加,竟让我平添了几分危机感。这不,赶紧巴巴地出宫来,让杨昌明白你是我的人,别因为爱才心切就想招做女婿,那我可不依。”
谢珺这才恍然大悟,一时百感交集。
既为她的坦率动容,又自悔没有主动交代,还因为受到她如此重视而狂喜不已。
他不像怀真自幼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有纵容的父皇,有护短的母妃,有尽心呵护的亲族,顺风顺水十三年,才会在骤然的变故中缓不过神来。
他幼年乃至少年从未受过重视,懵懂无知时也有过争强好胜之心,在先生考较学问时赢了比他年长六岁的次兄谢瑨,结果换来的是众人的冷嘲热讽,包括父亲的冷眼,以及母亲的一顿毒打,甚至还被勒令去向谢瑨道歉。
那种事情很多,多到他再也不想出人头地。
兄长们都是从文的,他便知道他得另辟蹊跷,所以稍微长大一点就入了行伍。
那时也没什么野心,最害怕别人提起他的身份,然后将他和父兄对比,他宁肯父亲找个由头将他移除宗籍,安心做个罪臣遗孤也比反复煎熬强。
后来萧家平反,他的处境随之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能从驻军中调回洛阳,成了羽林卫中的一员。从那以后,他便常会听到各式褒奖,也受到了上司的器重。
可那些与他有何干系?外人看到的只是忠良之后的光环罢了。
只有怀真看到的是他这个人,从一开始便是她选择了他。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脖颈时,他有种将命运交到了她手上的幻觉。那以后很长时间,他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她指尖细腻柔滑的触感。
他在不知不觉中心动时,从未想过能得到回应。哪怕是跳下马车以命相护时,也没敢奢望过。
可上天就像是突然良心发作,要将过去十几年亏欠他的,全都一股脑塞给他。
也许这该归功于他在回京路上情不自禁地表露心迹?无论如何,一切都太快了,快得让他应接不暇。
“我当然是你的人,”他眼眸有些潮湿,握住她的一只手,轻轻抬起来贴到了脖颈上,“我的命,我的心,我整个人都是公主的。”
他说话时,微微凸起的喉结在她手指下颤动着。那样冷峻疏离的长相,却说着这样令人心动的话,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怀真不由在心里喟叹了一声,我恐怕要真的爱上这个人了吧?
她再次踮起脚,在他光溜溜的下巴上啃了一口,把脸埋在他颈间,近乎撒娇的呻、吟道:“三郎,三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三郎,不许别的女子这般叫你,好不好?”
她不愿再去想曾经认识的那个谢珺了,还是珍惜眼前之人吧!
他忙不迭地点头,双手圈住她的腰,将她轻而易举抱了起来,然后一手托举着,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背,让她像个孩子那般舒舒服服地趴在他肩上。
怀真环着他的脖颈,她能感觉到他的不舍和伤感,所以她便不敢再表露过多,怕影响到他。
“三郎,我应该再长高一点。”她叹道:“那样你抱我的话,就不会这样吃力了。”
“不吃力,”他的脑袋微微向后仰,然后极温柔地亲吻她的面颊和耳侧,“我力气很大的,公主……”
“叫我泱泱。”她抬手掩住了他的嘴巴,打断了他。
他有些难为情,害羞地开不了口。
怀真嗤嗤笑了,伏在他耳畔调皮地吹着气,悄声道:“你这般放不开,等洞房花烛夜,怕是连衣袍也不敢解。”
谢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怀真得意地看着他面红耳赤说不出话,这才笑着跳下地来,面不改色道:“可不是嘛,我说的是实话。”
她这样说的时候,心里便忍不住在想象,若与眼前之人春风一度,该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