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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添香(381)

说到最后的时候,魏惠帝的语气深长老迈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晶亮,紧紧盯着那北镇王父子。

北镇王方才便已经跪下接旨,现在听了陛下的话,连忙恭谨道:“臣与陛下乃是同宗血亲,臣与子孙后代也必定会善待陛下子嗣,若违背此言,愿永世不得超生!”

魏惠帝点了点头转头问史官:“北镇王说的那些话都记下了吗?一个字都不能漏!”

待一旁记录起居注,和记录朝政议事的史官纷纷上呈了手写记录给陛下看后,魏惠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传位的诏书,朕也已经拟写好了,一会便会昭告天下。之前的时局太乱,朕若不露这一面,怕是要流言四起,人心不定。如今朕的意思已经告知诸位,余下的事情,便是新皇的差事了,朕累了,要下朝休息了……”

说完这话,他便缓缓起身,由着小太监来搀扶他退朝。

不过朝堂之下,被他的话炸得满天飞的臣子还是回不过神来,依旧群情激昂地跪喊着陛下收会成命。

魏惠帝为皇几十年来,第一次可以头也不会地大步离去,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孩童恶作剧般的舒爽。

如今大局已定,那些臣子们居然还是看不开事情。

这天下的大事,其实都是掰手腕子的游戏。就看谁的气力大,才可一举定乾坤。

那一直忍隐不出的北镇王父子如今兵强马壮,岂止一朝一夕的韬光养晦?就连骁勇善战的铁弗人都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试问天下何人能敌?

他就算不顺势禅让,非要强势立下九皇子的遗孤又能怎样?不过就是又养大了方家外戚,灭了韩家皇室的根本。

其实魏惠帝做出此等决定,也是经历了一番心路挣扎,权衡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

想当初,魏惠帝被奸猾母子胁迫至行宫,被锁在行宫的一间房子里。

王皇后跟那东平王达成了利益交换的协议,然后便开始逼迫着他写退位诏书。

魏惠帝恨着这母子,如何肯从?最后堂堂一代帝王竟然被王皇后命人掰断了小指,疼得他当场昏死过去。

就在魏惠帝快要撑不住就要屈从了的时候,行宫里突然杀入一支人马。

给王皇后送茶的小太监也突然从托盘下亮出了匕首,抵在了王皇后和六皇子的脖子上。

就这样,韩临风派入的卧底顺利控制局面。

韩临风一身戎装走进屋内时,魏惠帝费力睁开了眼睛,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圣德先帝。

当年圣德先帝登基的时候,他还是六岁的孩童,而他的父亲还没篡位,只是圣德先帝的皇叔。魏惠帝跟在父亲的身后,朝着天子施礼。

那时的圣德魏宗帝意气风发,跟眼前之人的气场何其相似?

魏惠帝眯缝着眼,以为自己大限将至,而死去的圣德先帝前来责问他为何弄丢了祖宗的江山……

一时间,魏惠帝竟然是觉得羞愧难当,哽咽地哭出了声音来。

直到眼前的英挺青年朝着他跪下施礼,口呼陛下,他才恍惚过来。

待那青年表明自己是圣德先帝的曾孙辈——北镇世子韩临风时,病入膏肓的他,不顾小指疼痛,竟然挣扎半坐起来,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脱胎换骨般的青年。

想到王皇后这两□□迫他写下让位东平王,同时大赦王家诸人的诏书时,魏惠帝阴沉着脸道:“你也是来逼迫朕的?”

韩临风跪下恭谨道:“先祖册封同姓王,乃是为了避免秦皇曹魏一类皇室遇险,中央孤立无缘。我与父王入京就是为了解救陛下于危困,若是陛下身体无碍,我等愿意护送陛下回宫。”

魏惠帝却不信他之言,沉吟道:“你没有跟王家达成什么协议?”

韩临风沉声道:“我与父亲身在北地,与诸位世家并无深交,此番带兵入京勤王,不曾与人谈条件,也不需要谈……”

魏惠帝看着眼前英武的青年,眯眼又问:“我听闻北地的铁面军,已经征讨了北地大半故土,还听闻北镇王府与铁面军过从甚密,这些可是真的?”

韩临风依旧坦然道:“不是征讨了大半,而是已经过了丘台山,只剩下最后两州。待臣等助陛下平定京城叛乱,自可再回转北地,尽数收复故土,以慰韩氏先祖在天之灵!”

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坦然承认自己才是铁面军真正的统领,指挥千军万马收复故土的那第一反贼!

魏惠帝藏在褶皱里的眼睛简直都要炸裂开来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昔日纨绔。

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韩临风,居然有这等本事!

这个昔日沉溺于酒杯的纨绔,调兵遣将时的气度沉稳,俨然是浸染兵营的老帅一般。老皇帝被抬在了担架上,一双老眼却始终紧盯着那高大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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