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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与法师(15)

兰修斯松口气,“那就好,那我们立刻就走。”

“走?去哪里?”圣音冷笑,“你不是很喜欢在这里和小镇姑娘们谈天说地吗?”

兰修斯摸着头疼无比的脑袋,“你别闹了,那两个人是好对付的吗?我故意靠近那女的,下跪,伸手拉她的手,都没办法测出她到底拥有多么强大的法力。还有那个男的,他把我抓起来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他比我更加强壮有力,同时拥有深不可测的法力。如果我还活着,还能使用以前威力最大的光系法术,我也许还有机会战胜他,现在就别提了,一打一都没把握,更别提一打二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来捉你的人,一般人对死灵法师都是排斥而仇恨的。我虽然尽力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可是他们这样强大,只怕早已经感应到你身上的死灵之力,说不定连我身上的死气他们都察觉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最好还是躲得远远的。”他一边说一边又要伸手去拉圣音。

圣音早一步避开他的手,冷冷地说:“你不是根本不怕死,不把死活放在心上吗?”

兰修斯一愣,忽然怒从心头起,瞪向圣音。

圣音不可抑制地继续冷笑,“你身上的恶臭永远消散不了,你不能靠近美丽的女人,你的嘴巴尝不出味道,永远不能享受美酒佳肴,你甚至连你最得意的光系法术都无法施展,你还在乎能不能当行尸走肉吗?你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吗?让他们把我杀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兰修斯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呢,你自己都不想活,谁还能逼你活。”他冷漠地转身就走。

圣音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远去。然后在一眨眼之间,这个人就忽然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一双强劲的手臂已经把她自己整个瘦弱的身体抱了起来。

圣音勉强还能维持镇定,沉声喝:“你干什么?”话音未落,臀部传来的一阵痛疼,终于让她脸色大变,尖叫出声。

兰修斯却对她刺耳的尖叫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地大力挥手,打着这个全大陆通缉犯中,身价第三的死灵法师的屁股,“女人的确有使性子的权利,我也同意,不管是什么身份,身为女人,偶尔撒撒娇,反而让人觉得有趣,但是在这种生死关头,还玩这种不可理喻的游戏,这就太过分了。”

他一口气打了十几下,打得圣音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蓝,由蓝转黑。气得双手颤抖,捏不出手印,嘴唇发抖,念不出咒文,所有的杀人魔法早就忘光,只能像个最普通不过的女人一样,努力地挣扎,奋力地尖叫,用软弱无力的双手像按摩一样,不断在兰修斯身上捶打,“你放开我。”

“我不放开又怎么样?”兰修斯笑嘻嘻地把歇斯底里的小女人往肩膀上一扛,轻轻一跃,跃上院墙,一跳下去,然后迈开大步,飞快奔跑起来。

他迎着风飞跑,风声把圣音愤怒的尖叫声和他的大笑声传得很远很远。在笑声叫声中,他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得意,“等我们离那两个家伙足够远了,我就把你放下来好。”

男人得意的笑声,女人尖厉的叫声传出很远很远。

农田里劳作的农夫直起腰,“这是哪家在打老婆啊?”

一阵风忽然从身边卷过,大道上骑马的骑士摸摸头,“是我眼花了吗,刚才好像有什么人过去了。”

法尔镇,英雄镇,安卡俄山脉,卡克斯狭道……足足上百卡安里的道路上,有无数人听到女人越来越尖厉、凄惨、疯狂的叫声,男人越来越得意、放肆、狂妄的笑声,以及肉掌和身体强力拍击所发出来的声音。

也有人惊觉眼前一道光芒掠过,或一阵狂风袭来。

也有人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肩上扛着一个不住挣扎的瘦弱身躯大步而来,一只手还不停息地用力打在那人的屁股上。

那人用已经喊哑了的嗓子继续发出愤怒的尖叫,让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女人。她所有的挣扎抵抗,都被男人一只强有力的手牢牢禁锢住,只能承受着无情的击打,只能用手指无力地扯几下男人的衣服。

路上也有人用诧异的目光看来,甚至也有骑士勇者看不过去,站起来,想要做些什么?

男人却哈哈大笑着,先一步喊:“各位,不好意思,老婆太不听话了,只好教训一下。”女人发出更加尖厉而愤怒的叫声。男人有些头疼地皱起眉头,加重了力量狠狠地打她的屁股,“你想害我变成聋子。”

路边的行人哈哈大笑,男人们起哄说:“真是没用啊,连老婆都降不住。”

女人们摇着头,叹着气,互相叮咛:“长得这么好看,竟这么粗鲁,选丈夫可不能选这种人。”

路见不平的英雄们也纷纷退了回去。

毕竟这个时代,男人打老婆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自命英雄的冒险者们,如果要管这种闲事,那只会被别人嘲笑。

男人的笑声更加响亮,肆意,明目张胆,无所顾忌。而女人在这样的嘲笑和无情的拍打,以及路边所有人的嘲笑中,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

男人忽地惶恐地大叫一声:“你哭就哭,可不许弄脏我的衣服。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了,还是漂亮的卡琳送给我的美好纪念呢。”

女人似乎终于找到了绝境中唯一可以反抗的方法,又似乎仅仅只是赌气,更加用力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通通抹在男人身上。

男人面无人色惨叫连连:“我的天啊,你别哭,你不要以为你哭了我就不敢打你,拜托,麻烦你哭的时候,脸冲着旁边,别压在我背上。”他慌张地叫着,上蹿下跳,跑得如飞一样走了。

惹得路边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个个像看了一场戏,过了很久很久,人们还时时谈论那个长相英俊却特别喜欢打老婆,跑得像是在飞,却又小气到连一件衣服都怕弄脏的男人,和他那叫起来惊天动地,哭起来震天动地的女人。人们常常会谈论,那一对男女是哪个村子的人,一定会三天两头打架,吵闹,闹出很多笑话给别人看吧。

***

兰修斯从一大早一直跑到深夜,才停了下来。他们已经不知跑出多远的距离,沿途经过了多少城镇村庄,这时,正站立在一处荒凉的密林之中。

兰修斯背着圣音跑了一天,却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一路哭叫的她往地上一扔,然后指着自己的衣服惨叫着跺脚,痛不欲生地大喊:“我的衣服啊,我的衣服。”

圣音倒在地上,她一路不但叫得声音嘶哑,而且哭得声嘶力歇,勉强从地上撑着坐起来,想要愤怒地大骂,又想要冷冷嘲讽几句,可是看到兰修斯那被自己指甲撕破的衣服,被她手指抓伤的肩膀,还有那衣服上明显的泪水湿痕。她忽然一愣,全身僵住,忘记了如何发出声音,也忘记了怎样思考。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样,面对可恶可恨的男人,只会疯狂地尖叫,拼命地用手乱抓,甚至崩溃地哭泣。她慢慢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所感到的湿意,让她全身都颤抖起来。那种带着温意的湿润,是她的眼泪。原来,她还会有眼泪,原来,她的泪,也是热的。

兰修斯本来还在搓手跺脚地大骂,看到她的神色,忽然一怔,然后,脸上愤怒的神色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圣音清楚地记得,自己今天曾无数次发誓要把兰修斯碎尸万段,而现在,她已经回复了镇定,清楚地记起了所有的咒语和手式,但她却还只是静静地坐着,慢慢地低下头,目光长时间望着地面,久久不动。

兰修斯在她面前弯下腰,声音出奇地柔和:“认识了这么久,你第一次像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女人。”

圣音不语不动,没有一丝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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