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58)

这张照片有些古怪，傅绥怀里抱着束花，是笑的模样，然而安子清却觉得他并不开心。

尤其他两年间好好穿过校服的日子屈指可数，大多时候都散漫不羁。

这一刻突然衣冠整齐，眉眼沉静，仿佛自由的鸟被束缚回牢笼，就像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似的。

“你在看什么？”

傅绒雪端着两杯橙汁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上边的相框，“哦，这张是我哥高中毕业时候拍的。”

“这个柜子以前给我哥放奖杯那些的，后来他不愿意，就都收回箱子里了，现在给我妈放香水。”

傅绒雪见她没反应，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哥高中有点混，其实他不是故意的啦，他原本只是有些叛逆。但是我爸生意上应酬多，他酗酒多，又容易暴怒，回来以后有些不快就全发泄在我哥身上了。”

傅绥和傅绒雪兄妹俩当时两个极端，一个叛逆的要死，一个乖的可人，谁挨揍挨的多也是一目了然。

“因为我爸这人吧，吃软不吃硬，他不敢拿我和我妈下手。我爸直，我哥性子更刚，我爸揍得越狠，他越憋着口气绝不认错......”傅绒雪叹了口气，“有时候妈妈和我回来以后看到他一身伤，妈妈就会哭没完，和爸爸冷战好几天，我哥在学校犯了事儿，也是妈妈去的，根本不敢通知我爸。”

“我有的时候劝我哥忍一时风平浪静，他也不理我，超级执拗的。”

正如事情的发展是螺旋上升的，傅绥的父亲暴躁归暴躁，能称得上男人的地方就是不欺负女人，生意也很快有了起色。

作为一个父亲，得意之际，其实最想得到儿女的崇拜，然而傅绥当时和他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导致他爸最终有所愧疚，想方设法地补偿傅绥。

“最严重的时候，我妈直接给我哥办了住校手续，他那段时间就没回过家，”

安子清想起来傅绥有段时间打架特别狠，被学校批评了好几次，甚至留校察看。

每次见到他几乎都是嘴角鼻梁带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别人每次假模假样关心，他就淡着声说没事。学校那些个混子般的男生崇拜他，却不知道是以伤掩伤。

“后来我哥要来帝都读书，我爸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不说傅绥父亲的生意版图要往帝都这边转移，或多或少也是对傅绥的愧疚心理使然。

安子清正想着事情。

门猝不及防地开了，傅绥肩上落雪，眉眼带着湿意，愣怔地看向安子清。

他唇角笑意涟开：“来了？”

傅绒雪屋子里两个女生听见动静立马跑出来，圆脸女生脸上多了抹红晕，“哥哥好，我们是傅绒雪同学。”

“嗯，随便玩儿吧。”傅绥打了个招呼，没多逗留，手里还提着两袋东西，进了厨房。

傅绒雪跟在后边：“哥，你总算回来了，厨房都给你收拾好了。”

傅绥没表情地瞪了她一眼，傅绒雪踮起脚尖很快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安子清什么都没问，如果真是傅绒雪的生日，那她两个同学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表示呢。

听着厨房里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响声，安子清最后还是跟进了厨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傅绥言简意赅：“没有。”

他买了几条带鱼和一箱大虾，外套刚才随便搭在衣架上，此时挽起衬衫的袖子，干脆利落地剪掉所有鱼鳍，刮掉鱼鳞，掏出了里边的内脏。

一股海鲜类淡淡的腥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傅绥一回头看她还没走，有些无奈：“我要收拾带鱼和虾，这里会有些呛。”

安子清没出去，“我不吃白食，还是给我点活吧。”

傅绥只好递给她一把削土豆的刀，“那你帮我削土豆吧。”

这些几乎都是最基础的准备工作，安子清把最后一颗土豆削完的时候，看见傅绥已经给带鱼祛除了黑膜，此时在挑虾线。

他们家的厨具很全，傅绥大拇指的指骨绷着，拿着开背刀动作熟稔，除掉虾尾以后，几乎只需要动一次手。看到她已经把土豆削好了，把手伸过来：“给我吧。”

安子清有些小心地把两颗大土豆放在他手里，傅绥轻松抓着，扔在旁边的洗菜篮里。

“行了，出去吧，怕我做不完事啊。”

“不是。”

“嘴硬。”

安子清：“......”

傅绥开始赶人了，“你怎么还不走呀，看我秀色可餐吗？”

安子清蓦然发现这人今天异常胆大，甚至故意顶撞她。

她摸不清头脑：“我没看你啊。”

傅绥的菜刀停了一瞬，切菜的动静很快接上去，整齐又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