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情诗(136)
迟宁说:“像这样的是可以的。”
习佳奕伸手去触碰,在她凌厉抽象文身下,这是一道刀痕,大概能摸出四道手术缝合的疤,凸起在细腻的皮肤之上。
“这就不行。”
不远处横亘着三道口子,这次习佳奕摸到十一针左右的缝合疤。
“疼吗?”习佳奕问。
“感觉不到。”迟宁摇摇头,回忆道,“动手的时候不疼,看血冒出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到后来开始呕吐。去医院的时候我也挺清醒的,能看到伤疤口卷起来的皮,鲜红的肉,血管好像也断了吧……但还好,都不会疼。”
这样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习佳奕红了眼,迟宁却还在笑。
桌面小台灯像星光暖黄,流转在少女的脸庞上,她轻轻触碰着她手腕上的那道英文字符,笑着说:
“看见了吗,加一同学——”
“这样的疤好丑,你别再这么做啦。”
习佳奕眼泪倾盆而下,她最后哭到泣不成声。
迟宁是那个被囚禁在深渊饱受折磨的木偶,她受着那样的疼、划出狰狞的疤,她还在想着——
不让别人受这样的苦。
“……”
习佳奕太不安了,她紧张地手心不断的冒冷汗。手机突然响动,她连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喂,阿宁吗?”
沉默半秒,男人的声音清晰。
“她不在宿舍?”
“薄先生?”习佳奕反应过来,带着哭腔,迫切道,“阿宁……阿宁不见了。”
/
从下午的时候,薄知聿就联系不上迟宁,电话、微信、短信,她通通没有回。
他忍着脑海里冒出无数个最可怕的后果,打电话给她身边的人,老师说没看见她来训练,公司里没有上班,薄幸那边也毫无音讯。
最后电话打到习佳奕这儿。
白涂是被他临时从酒吧电话出来的,边上还有个柏云圣,两人坐在车后座,翻来覆去的颠簸,险些就要趴在窗口吐出来。
“阿聿!你能不能……开慢点!”
白涂现在就一个感想:他怎么会认为薄知聿以前开车快的?
前面的男人冷着眼,下颌紧紧绷着,字都像从唇舌中蹦出来的。
“闭嘴。”
白涂又突然感觉,哪怕现在是晕得妈都不认识了,也不能去招惹现在的薄知聿。
薄知聿爱笑,哪怕他生气得在严重的时候也是在笑。
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神情覆着白霜,字字句句都像要将人吞没的暴戾。
前面是直行路段,白涂总算是能让自己坐正了。他现在才发现,薄知聿身上有伤。
“你打架去了?”
路灯的光亮飞驰而过,男人膝盖处、脚踝处的伤口显眼,血迹洇出一片重色。
白涂卧槽了声,“这么严重你他妈还开车?你下来我开行吗?我拿命担保,我绝对能给你用最开的速度开到,你到底是……”
薄知聿皱着眉,耐心似乎已用到极致。
“——不用管,闭上嘴。”
他不是打给习佳奕后才开始找迟宁的,是在迟宁失联的第二个小时。
四处问人,四处打听。
多讽刺。
等真正要找她的时候,薄知聿才发现,迟宁什么都没跟他说过。
她喜欢去哪儿,她的家在哪儿,她为什么会生病。
关于她的过往,她只字不提。
他找不到她,他走过他们去过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她。
这么大一个迟宁,说不见就不见了。就好像她在下一秒,也能以这种轻飘飘的方式消失在人间。
他从不信神佛的人都在乞求——找到她,让他来换。
她爱不爱,喜不喜欢他,真的没有关系。
求中外随便一个有用的神吧,让她爱她自己,哪怕只有一点,只有一点点都好……
找得太急、太慌乱,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磕碰到还是摔伤弄出来的都不清楚。
“我们现在去哪儿找?”后面的柏云圣问。
薄知聿哑着声:“她学校。”
习佳奕说她看到迟宁最后出现的时间是在宿舍,接了电话就不见了。那个点是习佳奕参加完学生会会议回来的时间,有具体流程,对时间的把控不会错。
所以,只要去找学校的监控,最起码能确定出迟宁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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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监控室并不让外人进,事情来得突然,也没有人有心思去联系系主任,在等系主任把消息转到监控室,再调监控去查。
习佳奕连拖鞋都没穿,苦苦哀求着保安让她进去看监控。
“求求你,我朋友真的很危险……我只看一下监控……您有什么责罚我都能承担……让我看看吧。”
“小姑娘这规定就是规定啊,你这样做我们也很难办啊。不然你去报警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