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情诗(182)
她突然拖不动了。
薄知聿扶着她行李箱的一角,死死地盯着她看,他身上都是伤,低低地仰视着她。
“不喜欢我也行。”
他喃喃自语。
“不谈恋爱也行。”
“什么都行,只是——”
他抱着她,比以往的每一次的拥抱都要用力,这样的力道,两个人都只能感觉得到疼。
“阿宁,能不能……别赶我走。”
薄知聿离经叛道这么些年,除了迟宁,他从未对谁露出如此卑劣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狼狈,不堪入眼。
可他只想把她留下来。
因为他知道,迟宁这一走,他们再也不会在见面了。
她像永远触摸不到的风,永远抓不住的水,让人炽热又冰凉的南汀十月。
不谈她对这个人间有没有眷恋,她连对她自己都只剩下了满腔的厌恶和疲惫。
她不是想离开他。
她是想离开这个世界。
薄知聿真的想不到。
他真的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留住她。
静了几秒。
迟宁抬手抚上他额角的血,她还是没忍住,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他擦掉那些血污。
这世界这么多人,永远只有迟宁会关心他身上伤。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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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2437号航班起飞的那天,还是在南汀漫长到毫无边际的夏天,广袤苍穹上云痕转瞬即逝。
迟宁走了,所有人都以为薄知聿会发疯地把她囚禁在身边,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打断她的腿都得把她留着。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薄知聿正常的上班开会泡吧,一如往常的浪荡,没说太多话,没发太多疯,那天晚上他心情特别好的去了711,买了一张边角是薄荷绿的信纸,没人知道他那天在信上写了什么内容,又把这封信寄到了哪里。
回家。
把门关上,他走进无边炼狱。
当晚,南汀人人惧怕的疯子,自杀了。
这年夏天,又冷又荒诞。
薄知聿是个疯子,他居然还想教会迟宁怎么做个正常人。
迟宁重度抑郁离开了,而最后面临死亡的,却是他。
第64章 “薄荷情诗。”
迟宁到美国的时候,最开始是和木沁一起住的。从小到大,她们基本没有一起生活的时间,彼此都特别生疏。
但迟宁能看得出来,木沁有在努力迁就她的生活习惯。关于她的三婚继父,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钱、聪明、风趣,对她的病一直都表示理解,没给她强烈的压迫感。
迟宁还挺庆幸的,这破生活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她没有立刻去MIT报道,几番僵持下,木沁安排她去住院。
精神病院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迟宁把那称之为监狱式管理,你吃多少药,做什么事,全都有专人专项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试过藏药自杀,可是他们会要求张嘴检查口腔;用餐具,但他们换掉刀叉,用勺子吃饭……来来回回的,她也放弃这么折腾了。
又或者说,她的病症有在转好。
可能这得感谢那没完没了的电击治疗吧。
经历大半年的折腾,迟宁终于能出院了。
拿到手机的那瞬间,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机。
其实很多事情,在他们结束的那瞬间就结束了。
迟宁想,他以后会遇到一个他更喜欢、更好的人,不会在每天晚上折磨着他的理智,也不会日日都要他留守在家里做不成任何事情。
像她之前设想的那般,能陪他躲过夏季没完没了的雷雨天,也能去看冬日连绵的皑皑白雪。
什么都好。
不是她就好。
迟宁最终没有打开手机,她取下手机卡,换上木沁给她准备好的美国号码。
阿宁,新的人生开始了。
向着光,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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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在MIT读的还是计算机和数学双修的专业,虽然历经波折,确实还是自己辛辛苦苦考上去的。
她感觉她这就叫做晚来的“高考”。
在MIT就读第二年的时候,迟宁在校门口遇见了薄幸。
这人头发变成闪得人发光的金色,站在MIT的校门口,边上还有辆超跑。少年还是以前的模样,张扬又紧张地往里面看。
迟宁看见他的时候并不意外,眼底甚至没什么波澜出现。
倒是薄幸,惊讶地说不出话,他一直盯着她的手臂看。
迟宁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臂,外国文化开放点,她也没必要有什么维持人设的必要,来了之后从来都不加遮掩。
她淡淡地啊了声:“一直都有的,习惯一下。”
“……你让我缓缓,他妈的……你这个人设转变跨度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这天薄幸又小嘴叭叭地问了她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