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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欢喜(30)

作者: 楚端屈 阅读记录

所以,数月前,是單喜自己将自己卖了钱,自己把自己推进不再好定义好坏的皇宫。

單慧慧死后,單喜与法师们一起为她守灵三天三夜,将母亲下葬后,她素衣入宫。

大将军没有担心中那样肝肠寸断,單喜也就放下心,诚恳跪地,一心为老人守灵。

殊不知,她一心一意地跪着祈祷,身旁两个人却因她分神。

瓜尔佳对單喜动了真心,但她不能,所以她才不再去找單喜,还说出自己的一切都与單喜无关这种话,若不是特殊时期,像周乐乐今天那么自作主张,瓜尔佳孜婠必定是要将人按军法严惩一顿的。至于外公,外公第一眼看见單喜,就已经联想到了所有:小姑娘长得跟他们家很有缘,像是他们家的女子,想必是这个原因,才让孙女与这小姑娘有了牵扯。

外公还察觉了自打單喜跪下,瓜尔佳孜婠那颗不再安静的心,但外公又分外理解,实在是單喜的长相太惹人追忆,两人才总是因她分神——若是当年小孙女没有离开,也该长这么大了。

适才單喜那句“送祖母”,险些让此后孤寡一人的外公站起认亲……是因为身旁亲孙女无动于衷,老人家才清醒回神。

是啊,如果孙女真的找到了妹妹,又怎么可能会让妹妹这样出现呢……

午饭时间到,虽对老伴来说,稍显不敬,但外公等到这一刻时,确实是放松了些,如果再干看着面前那小姑娘,老人家甚至就要在灵堂上,询问起人家家事。这个场合实在不应该。不止外公不为人知地不敬了一下,瓜尔佳也同样,等待着一个可以站起来说话的机会。

钮钴禄家只有钮钴禄·闵慧一个女儿,一场战争,女儿的一个决定,让如今老人升天却只有瓜尔佳·孜婠这个外孙女来送终,加上外人單喜,这边一桌寥寥三人,连法师都比亲眷多。

吃饭间,外公屡屡发问:“小姑娘,家住何方?可有家人?如今几岁?”

外公问出的比瓜尔佳多很多,得知單喜母亲已故,祖孙二人均打了个退堂鼓,他们心中是一样的期望:钮钴禄·闵慧活得好好的。于是捆绑住單喜与小郡主的线,就此隐身起来了。

老人家不仅觉得这个女孩儿像是老伴喊来代替小外孙女的,还明白了單喜的身份,这可不就是外面都在说的那个小宫女吗?

“吃多点,太瘦了。”老人家为單喜夹菜,关怀道,“宫里差事重吗?你还小,会不会吃不消?”

“不会的外公,我在宫中当绣女,做的都是针线活,轻拿轻放,一点都不吃力,从小都是这样瘦的,没有被饿过。”

老人家爽笑,“这好啊,女孩子做针线活,不累。”

可同为女子,瓜尔佳却舞刀弄枪。外公看了过去,只见瓜尔佳在静静吃饭,没有一点异样。

“不像我们孙女,她再怎么样也不如男人强壮,但负担的比谁都多,她肩上扛的是国家重担,是大计,是份劳累活啊……”

瓜尔佳从小就明白外公外婆对她的爱护,也明白他们二老对于瓜尔佳佩钧安排的无奈,均是有心无力,但有心也就足够了,瓜尔佳一点都不怪他们,所以对前面外公说的那句话,她没往心里去,为了不让外公难堪,她还装作一点都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外公的心是那样的真,竟又说了句话来夸赞心疼自己。

瓜尔佳孜婠露出一个笑,“外公,你跟她聊就好,不用管我,我吃饭。”

这时單喜也说了一句夸赞与安慰:“大将军比谁都强。”

瓜尔佳看向她,回道:“你也一样,跟我外公说就行,拍我什么马屁。”

这么些天,到了这会儿,單喜才像是活了过来,“我才没有拍马屁!”

“数你最牙尖嘴利,不知轻重,还好我外公人好。”

外公开心地说:“小婠勿胡言,小喜儿怎会不知轻重,她来这一趟,就是最知心的了。”

“小喜儿”这个称呼让瓜尔佳想起昨晚夜里寿终正寝的外婆,外婆总是笑眯眯的,她很喜欢这样叫人,说听着喜庆。就像叫她,外公叫她“小婠”,而外婆总是“小婠儿”这样叫。

“违抗我的命令硬闯钮钴禄家的祠堂,您还说她知心。”

外公仰头笑道:“你还端起身份了!”

“外公,小丫头娇气,不可惯着。”

單喜听着这爷孙俩的对话,心中既哀痛又可耻地喜悦——

明明亲属都已经用笑颜来面对悲伤了,可她还是感同身受地,想到失去亲人的痛;

明明自己不可能是大将军的妹妹,可看见爷孙二人的对话,她却宛若成为了那个逃离的小郡主。單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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