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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22)

两国巫退下,西原侯和北安侯的战车驶出队伍。

驾车者一样的魁状,双手抓牢缰绳,控制战车的速度和方向。

两名戎右各自持盾,护卫在国君身侧。

距离二十步,西原侯和北安侯同时拔剑,两把王赐剑一样的锋利,在战车奔驰中嗡鸣,浮动森冷的剑光。

战车交错而过,西原侯和北安侯同时挥剑,一人下劈,一人上抵。

剑刃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交鸣之声。

一切发生在瞬间,战车继续向前奔驰,两国国君高举佩剑,双方军队各以长戟顿地,以刀背击打盾牌和护臂,口中高喝:“彩!”

待战车调转方向各自归阵,北安侯利落收剑还鞘,朗声大笑,颇有些未尽兴。

西原侯表面泰然自若,实则长袖遮挡下,握剑的手已经微微颤抖。旧伤一直困扰着他,让他无法领兵出征,连这种礼仪式的对抗都要强撑。

国君之后,公子和卿大夫也要致礼。

郅玄表情空白,头皮有些发麻,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情?

出发之前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归根结底,此事绝非有人想要坑害,实在是多年来西原侯未曾带一名公子会猎,临时点他随驾,他却宅在家里不出来,别人以为他身为嫡公子,应知晓相关礼仪,误会之下才出现这种疏忽。

“我儿不需担忧,交给戎右即可。”西原侯开口道。

郅玄尽量控制自己,才压下抽动的嘴角。

多谢,半点没有被安慰到。

无论密武羊皓多想让郅玄消失,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动手。相反,他们更想让郅玄不落下风,至少保存体面。

为此,两人各自请示国君,愿意从带来的护卫中挑选勇武之人,暂时充当郅玄车上戎右。

郅玄奇怪地看着他们,确认他们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无论郅玄如何想,仪式必须进行下去,容不得他拒绝。

北安国的队列中,一部战车正缓缓驶出。

驾车者和戎右均身着红甲,健壮魁梧。

车左之人身着长袍,头戴玉冠,腰带以珍珠和玉石装饰,袖摆和领口是象征嫡公子的山川纹,而非代表世子的图腾。

北安国提前得到消息,知晓此次随西原侯前来的是公子玄。出于礼仪,北安国世子没有随驾,就由世子的同母兄弟公子颢出战。

公子颢受封赵地,年刚弱冠已是战功赫赫。由他迎战公子玄,既是出于尊重,也是想趁机探一探对方的底。毕竟在外人看来,公子玄是西原侯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将被立为世子,注定是下一代西原侯。

见出战的是公子颢,北安国众人士气大振,甲士齐声喝彩。

反观西原国,国君和三卿都有些脸色难看,甚至面现愁色。在他们看来,无论郅玄体弱与否,都不是赵颢的对手。

号角声响起,对方已经在场内等候。

没有更多时间迟疑,国君择一雄壮甲士充为郅玄戎右。

此人出自密氏,腰大十围,力量惊人。他的作用不是帮郅玄取胜,而是确保他被击败时及时把人捞住,别滚到地上。

“我儿放心去吧。”西原侯沉声道,似乎已经预见郅玄扛不住对方的力道,被一下掀翻的场景。

目睹西原侯的表情,郅玄突然间想到,西原侯多年不带儿子会猎,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对面那位的儿子都很能打,自己这边不是对手,怕带出来太丢面子?

第十二章

车轮转动,战车缓缓驶出军列。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荒原,两国甲士齐声高喝,为致礼的两位公子呐喊助威。

郅玄站在车上,单手握牢剑柄,掌心开始出汗。

他的佩剑不及王赐剑,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刃。

此剑出自东梁国,由梁夫人带入西原国。剑身长三尺,是由天落陨石锻造,迥异于当世惯用的青铜武器,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铁剑。

西原侯见到此剑也颇为心动,但梁夫人诞下公子玄,立即将此剑给了自己的儿子,西原侯也只能打消心思。

郅玄赴郊地会猎,府令特地将此剑呈上,佩其嫡公子身份。

战车持续向前,始终维持匀速。

驾车者十分有经验,熟练地控制战马,使战车维持直线前行,并在两车之间留出间隔,确保不会发生意外碰撞。

距离从百步拉近到五十步、二十步、十步!

郅玄的心近乎跳到嗓子眼,双手握牢长剑,耳畔嗡嗡做响。

他上辈子从未学过剑术,所幸公子玄身为西原侯嫡子,再是不学无术,该掌握的本领不能少,其中就包括剑技。

发现这一点,郅玄索性将一切交给身体的记忆。

记忆中,他也曾手持长剑,一次又一次劈砍,累得手腕发酸依旧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