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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43)

实事求是地讲,听到西原侯的话,郅玄是吃惊的。

他本以为西原侯会和稀泥,至多是不轻不重地敲打一下公子康。实在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给公子康留颜面。

西原侯的一些行为太过矛盾,让人很难猜透他的喜爱和厌恶究竟是出于内心,还是从头至尾都在演戏。

“君上,公子康想必是醉了。”

郅玄不是圣人,别人主动挑衅,抡起巴掌扇他左脸,他绝不会伸出右脸,而是会坚定不移地成倍还给对方。

他不是在给公子康台阶,而是将对方的嘲讽原样扔回去。

无论公子康是否承认酒醉,都得不到半分好处。

承认就是他借酒胡为,在宴上失态;不承认就是他无视礼制,以庶出冒犯嫡出。

刹那间,公子康陷入两难,盯着郅玄双目赤红,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明知自己陷入困局,却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除非六卿开口,否则注定要颜面扫地。

相比公子康的焦头烂额,郅玄则是好整以暇游刃有余。

想给他设套,就要做好自己被套住的准备。

在开口之前,公子康当真没有想过,万一西原侯不站在他一边,事情该如何收场?

“我儿大度。”西原侯再次开口,对郅玄口气温和,转向公子康,登时透出严厉,“原康无礼失态,闭府一月,重学礼仪。”

这个惩罚下达,公子康险些站不稳,密武和密纪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然而事成定局,公子康不可能违背国君旨意,密氏兄弟之前没开口,此时也已经来不及。看着公子康惨白着脸坐回原位,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宴会仍在继续,卿大夫们把酒言欢,却更多带着刻意,不复见之前的热闹。

羊皓夹起一片牛肉,送入嘴里慢慢咀嚼,思索国君此举背后的用意。或许不是专门针对公子康,更多是指向密氏?若真是如此,他就要提前布置一番了。

和羊皓有类似想法的不在少数,只是面上不显,仅在心中计较。

宴会持续到很晚,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郅玄和众人一同离开国君府。

无论是公开支持他的粟虎,还是暗中递出橄榄枝的范绪,都没有在明面上过于亲近,彼此有礼告辞,就各自登车离开。

在登车之前,郅玄特别留意了一下公子康。

自从被国君训斥,公子康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直至走出府门,依旧白得像纸一样。打击来得太过突然,他整个人有些恍惚,登车时差点一脚踩空。

回过神来,公子康恼羞成怒,就要对趴在地上的侍人动手。撞见郅玄的目光,更是凶狠地抄起鞭子,狠狠抽打在侍人身上,仿佛抽的就是郅玄。

见状,郅玄嗤笑一声,不想在对方身上继续浪费眼神,转身登车,下令回府。

公子康怒火难消,还想继续挥鞭,被密武一把握住。

“够了!”密武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同公子康说话,“公子莫要忘记,这里是国君府!”

在这里动鞭子是打给谁看,公子玄还是国君?

在今天之前,密武从没觉得公子康蠢,顶多认为他性情暴躁易怒,有时会钻牛角尖。可经过今日,他不想承认公子康傲慢自大蠢不自知都不行。

公子康被密武和密纪联手压制,不情愿地登车回府,开始一个月的闭门生涯。

郅玄回到府内,府令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少女,得知是国君赏赐,就准备安排她到内院。

“不必,和府婢一样即可。”国君没明说,郅玄也乐得装糊涂。他可以容忍甲士中存在探子,后宅之中还是算了吧。

听到郅玄的话,婢女当即跪倒在地,泫然欲泣,楚楚可怜道:“公子不喜奴吗?”

“我为何喜你?”郅玄笑着弯腰,两指挑起女子的下巴,“你有何处能让我喜?”

婢女实在不明白,为何宴上温文尔雅的公子玄,转眼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若不能留在公子玄身边,如何打探,又如何向外传递消息?

“奴是君上赏给公子的。”

“那又如何?”

婢女还想纠缠,不惜抬出西原侯。郅玄有些不耐烦,直接让府令把人带下去。

“公子,可需仆动手?”

郅玄明白府令话中的意思,当即摇摇头。

“不必,人是君上赏赐的,好生看管就是。”

“诺!”

时间已经很晚,郅玄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安排,洗漱之后就准备休息。

府令没找到机会请示神鸟佩之事,只能暂时压下,让守夜的侍人打起精神,自己带人巡视府内,检查过各处灯火,确保没有一处遗漏,方才回房歇息。

郅玄睡得并不是太好,隔日起来,头有些胀,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