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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608)

府门洞开,家令被压在门下,当场气绝身亡。

私兵失去指挥,无人调度,如无头的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拦住他们!”

私兵顿时一凛,陆续开始放箭。

箭雨稀稀落落,非但没有为院中的私兵解围,反而误伤到自己人,使得混乱加剧,惨叫声接连不断。

“杀!”

甲长拔出长刀,刀锋指向洞开的府门。

甲士以刀背敲击臂甲,替代鼓角之声。敲击声中向前迈步,如猛虎下山,直扑锁定的目标。

厮杀声响起,宴会厅内死一般寂静。

血腥味随风飘来,白氏家主如梦方醒,立即丢开家仆,转头看向五个盟友,希望对方能施以援手。

怎料五人目光闪烁,非但不愿帮忙,更准备伺机动手,控制住白氏家主,以落井下石的卑劣换自己一条生路。

“你们!”白氏家主被五人包围,反扭住胳膊,眦目欲裂,破口大骂,“卑鄙下作,无耻之尤!”

此时此刻,他忘记自己同样卑劣,忘记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为自己的卑劣手段沾沾自喜。

无视耳边的唾骂,五人互递眼色,牢牢控制住他的手脚,合作将他按倒在地。

与此同时,前院的厮杀告一段落,甲士挥开仓惶逃窜的婢女和乐人,直扑宴会厅内。

见到冲进来的甲长,目及犹在滴血的刀锋,几名氏族家主心生寒意,按住白氏家主的力道更大,几乎要扭断对方的手臂。

目睹这一场景,甲长的反应十分古怪。

他站在门前,上下打量着滚做一团的六人,似发现有趣之事,双手拄刀咧嘴一笑。面容俊朗,笑容却无比狰狞,带着嗜血的杀意,恍如一头择人将噬的凶兽。

“一、二、三、四、五、六,正好六个,齐了。”

甲长的话看似没头没尾不知所谓,细思背后含义,令人不寒而栗。

话音落下,甲长手一挥,跟随而来的甲士冲入室内,将六人全部拿下。

赵颢的旨意仅一道,涉及的对象共有六家。内容言简意赅,中心思想能概括成一个字:屠。

白氏家主亲眼见证家族灭门,其余五人身在白家,不知自家也在名单之上,全家老小都被锁拿。他们还妄想戴罪立功,继续在朝为官,简直异想天开,滑天下之大稽!

赵颢没有亲自指挥战斗,城内杀声四起时,他策马穿过长街,踏着血色返回国君府。

氏族坊内蹿起火光,有氏族不甘就戮,意图引火自焚。

国人坊和庶人坊悄然无声,坊内各家关门闭户,不敢探听消息,只盼望厮杀能尽早结束。

未被牵涉的本土氏族战战兢兢,藏在家中面如土色,无不吓破了胆。

“早就告诉过他们,事情行不通。万一被国君知晓,必要大祸临头!”

脖子硬不听劝,只能是全家被灭,落到血脉不存的下场!

南迁氏族走在城内,目睹这场碾压式的战斗,心中各有思量。

君上在铲除旧势力,何尝不是在杀鸡儆猴,警醒南下的这批人,让他们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要一时昏了头,做出后悔莫及的选择。

众人南下时,无不踌躇满志,力图做出一番事业。

南下途中,几家家主结成同盟,商定共进退,在朝堂谋求更大的话语权。不想刚刚抵达南都城,众人就遭到当头一棒。

赵颢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需要的是能臣良将,是愿意做实事的人才,而不是另一群争权夺利的卿大夫,将朝堂闹得乌烟瘴气。

认不清现实,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赵颢回到国君府不久,城内的厮杀声就告一段落。

获罪的六家成员死伤大半,未死全部下狱。

从六家搜出的罪证广告全城,还会抄录一份送去中都城。

六家的封地被收回,财产仔细清点,珍宝粮食尽数入库。土地登记造册,部分封给南迁氏族,部分重新规划,试行新的土地政策。

拿到相关簿册,赵颢书信郅玄,准备交付部分土地,换取茂商发现的玉矿。

信使策马飞驰,从南都城出发,日夜兼程奔向西都城。

与此同时,南都城发生之事如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南方诸侯国。北方诸侯也陆续得到消息,对南赵侯的凶残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北安侯和世子瑒仍在角力,父子俩看过南边送来的情报,一点不感到意外。

以他们对赵颢的了解,南边的旧氏族敢挑事,纯粹是自寻死路。

若非赵颢在西都城停留数日,火气熄灭不少,灭门的绝不只六家,恐怕南都城内的氏族都会被梳理一遍。

对着刻满字的竹简,父子俩对视一眼,难免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