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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610)

界碑上的文字明确表示,早在数日之前,骆氏队伍就发现此处,并策马划出地盘。依照先到先得的规矩,北安国和另一支西原国队伍主动退出,不能再涉足此地。

通过这件事,西原国氏族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郅玄坚持立界碑的原因。

有此凭证,无论遇到谁,亮出界碑就是“无主先得”,就是“有理有据”。子孙后代遇到挑衅,同样可以拍拍界碑,一句“先祖开拓”,再一句“自古以来”,字字句句都是道理。

不讲理也没关系,以西原氏族的战斗力,相信会让对方明白讲理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讲理就只能我好你不好,被锤死也没处喊冤。

事实上,大多数西原氏族更希望对方不讲理。偏偏愿望很难实现,只能叹息一声,高手寂寞啊!

基于界碑的重要性,材料由木头改为石料,体积越来越大,由半米增至一米、两米乃至五米。

西原国氏族内部比拼,甚至出现高达十米的界碑。远远望去,如定海神针移到山前,令人叹为观止。

西原氏族的做法带动邻国,北安氏族吃过亏,最先效仿,南赵国和东梁国紧随其后,大小诸侯国纷纷跟进。

制作界碑的材料五花八门,木材石料应有尽有。

有富裕的氏族突发奇想,竟然用整块玉石雕刻界碑。

郅玄知晓此事,无语之极。炫富也不必如此,当真不担心夜半无人,界碑被人扛走?

这样的疑惑持续到他亲眼看到那块界碑。

长五米,宽三米,高也接近三米,哪里是界碑,分明是一截城墙。这样的体积,重量可想而知。

氏族拘于礼仪,不会冒着万夫所指的风险来动这块界碑。其他人纵使见财起意,也没办法在不惊动驿卒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弄走这块庞然大物。

这块界碑足够特殊,特殊到能动的人不敢动,敢动的人没法动。

立碑的氏族的确有炫富的心思,却不是无脑炫。炫富同时更能邀名,仅凭一块界碑,家族即被天下人所知。

郅玄颇感复杂。

中原各国人才济济,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在诸侯林立的时代留名,绝不会有一个简单之辈。

诸侯对外开拓,漠北之地也不再荒凉。

原莺就封整整一年,封地内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

大兴土木条件不足,在家臣的建议下,她主动学习驿站经验,在封地内搭建帐篷,挖掘地窝,以实用和保暖为上。

为行动方便,原莺换下华服,改穿男子袍服。

她出行不再坐车,而是学会了骑马。短短两月时间,就能和家臣护卫策马扬鞭,巡视整片封地。遇到危险还能开弓射箭,挥舞长刀冲锋。

草原的风吹过四季,原莺的皮肤不再白嫩,双手也长出茧子。如今的她犹如脱胎换骨,和之前判若两人。

原莺偶尔也会扪心自问,是否感到后悔。

答案是否定的。

真正走出藩篱,见识到天地之广,她才意识到年少的自己是何等狭隘。

她不再是娇弱的女公子,而是能率领骑兵驰骋草原的女家主。

她的封地尚不富裕,但是生机勃勃。

开垦的荒地陆续出产,密林中有丰富的资源,在封地边缘还发现矿藏,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是欣欣向荣。

然而,她同样面临严峻问题。

巡视过封地,原莺策马返回住处。

走进夏日搭建的帐篷,她再三犹豫,到底一咬牙,提笔给郅玄写信。

封地面临极大的劳动力缺口,她需要更多奴隶。连续数月搜寻野人,始终一无所获。不是没有,而是旁人下手太快,她落后一步,想抓都抓不着。

漠北曾有狄戎部落,如今要么主动投诚,要么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原莺受封地和人口限制,暂时无法对外扩张,更不能离开太远。封地发展越快,人力的缺乏就越是明显。

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向郅玄求助。

在书信中,原莺希望用森林出产换取奴隶,价格比中原高三成。后续还会用矿石填补,她绝不赖账。

“能用尽可。”

原莺十分明确,自己没有挑拣的余地。郅玄愿意交换,什么样的奴隶都没问题。

她身在漠北,消息不曾断绝,深知国内人力紧张,各处都在嗷嗷待哺。

她不想郅玄为难,可实在没有办法。不求助就不能继续开荒,没法开荒,封地的发展就会被迫搁置。

接到原莺的书信,郅玄有些吃惊,却不感到为难。

人手他的确有,而且还有不少。

茂商带队西行,送回的野人越来越多。不知是否和地域有关,这些野人一批比一批高大,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重,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