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惟君心(言情版)(17)

为此,樱木大为高兴,大手笔赏了太医和御厨们不少金银,便是王成何泰也因有功受赏。

流川却因此大为生气,与樱木不知吵了多少次。

在朝中,流川虽谨守礼仪,但本来,他就不是太把皇帝当回事的人,这些日子更是习惯了与樱木针锋相对的相处方式,更难以把他看得高高在上,在私殿中,二人每日里倒是争吵不断。一点儿也不象君臣。不过争完了,吵罢了,还是一起吃饭用膳,一起商讨国事。

樱木一来敬流川为人,爱流川之才,二来,自为君王以来,再无人能如此与他平等相待,心中实是更将流川看得重了。

而流川也深深感到了樱木需要什么。这个帝王也是一个普通人,也需要朋友知己可以言谈交心的人,可是他是皇帝,所以就只能做孤家寡人。

流川自己也是孤独的人,他的性情向少朋友,自入仕途以来,就知以自己的性子迟早会有杀身之祸,所以也尽力与人保持距离,以免他日累人。但私心里,何尝不想要一个真正的可以倾诉一切的朋友。

此刻,樱木是一个绝不怕被连累的人,又是一个和他一样渴望真心实意相待的人,流川也不自禁真正放开胸怀,以真挚平等的感觉来对待他。

二人平日相处言谈,只要不在其他朝臣面前,就都将礼法看淡,不象君臣,倒象是朋友,更似家人。

对于流川,那宫殿再也不是被逼无奈之下入住的地方,每天都会情不自禁想赶着把公务办完,回去,看那一桌温热的酒菜,那一个哈哈笑着等他的人。

一如,人生最最眷恋的家。

那样深夜里温暖的烛光,那个傻笑着的不象皇帝的皇帝,却已给了他生命中至深的温暖。

为此,他可以不在乎一些奇异的眼神,脏肮的流言。他知道京城百官中,此事已传得不堪入耳了。多少人说他手段高明,已将皇帝彻底迷倒。

但他已不在意,他知道,现在京城中唯一不知道这个流言的可能只有樱木了。因为没有人敢把流言传到他耳边去。如果他知道,也许会大怒,也许会生气,也许会为了自己的名声,从此尽量少与自己单独相见。

但那样,他的眸光会黯淡,他的笑声会减弱。

这些日子以来,再没有人比流川更了解樱木的寂寞,和对朋友的渴望。即然如此,就让自己给他真正平等的,真诚的感情吧。

让那些流言见鬼去好了,反正自己从先帝开始,就已注定了水洗不清,又何必在意这多加一层的冤枉。

流川不在意,樱木不知道,可是洋平却知道,更在意。

这些日子他在家中装伤,不能入宫,可眼见出征之事渐渐齐备,而有关户部尚书和皇帝的流言越传越玄,最后实在坐不住了。只得装出一副忠心为国,带伤赶入宫中侍奉圣上的样子,急探皇宫。

洋平在宫中可以面驾而不经通报。樱木本来正在对着满桌的奏折头疼,一抬头看到他来了,笑道:“你可来了,快来帮忙。”

洋平近前施礼,却不去看桌上的奏折,只问:“圣上近日是不是与流川大人太过亲近了?”

樱木一怔,忍不住失笑:“洋平,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和那些整日里在我面前唠叨的迂夫子一样了?”

洋平长叹:“圣上,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会害了流川的性命。”

“谁敢?湘北之中谁敢害他?”樱木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以流川此刻的圣眷,就算是百官再看他不顺眼也不敢动他,而太后经过了上次的事,应该也不至于会再胡来。

洋平苦笑:“圣上,如果你一直留在京城自然无人动得了他。可眼前就有一场大战,你即日就要远离京城,还不知要到何时可以回来。京中自有地位尊崇无比的人,再无人可以制衡,到时,又有谁可以保得住他。此刻你对流川大人的圣眷越隆,将越是令人对他仇恨更深。”

樱木默然无言,这些日子心情愉快,却把这件事忘了。他若离京,太后要杀流川,还有何人能拦得住保得住。难道自己事后还能将生母杀了不成。

但此刻大战将至,他的亲征也成定局了。

一来,政局不稳,派系纷争强烈,一场大战,正可以把许多若隐若现的政治矛盾全部消弥。而他也可以借此稍稍远离这些琐碎的政务。

二来,新君登基,威仪未立。这一场胜仗正可显新君之能,稍稍打压朝中一众老臣的气焰,为新臣立威。

三来,君王亲征,更可以显示湘北对这一战势在必得的决心,也可以激励将士于君前拼力杀敌。

四来,樱木本人久在边关,与陵南交战无数。深知当地的地理人情,由他统兵战胜的机会较大。更何况樱木在边关打过无数胜战,他威猛无敌的形象已深入陵南将兵心中,敌军若闻他亲征,必生怯意,对于这一场大战,更有极大的益处。

从私从公,他都非亲征不可,断不能因流川一人而留京。

更何况出兵已是这一二日间的事了,更不可能反悔,否则重新立帅都来不及,国中诸将也没有临阵易帅的心理准备。

樱木思忖再三,一咬牙道:“没关系,我这就去见太后。”

太后这几日也知道流川与樱木相近,急得只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又不敢再来干涉,怕儿子把上次的事扯出来,只得在后宫中干着急。想到儿子即将亲征,又是担心,又是不舍,不过心中也在盘算,要乘着儿子亲征离京,好好拔了这颗眼中钉,再不能让他迷惑皇儿了。

此刻忽闻儿子前来,也只道是出征在即,前来相别,并未多想。

樱木问过安后,就立刻单刀直入:“母后可知儿臣即将亲征与陵南交战之事?”

“如此大事,哀家岂会不知?”

“这一次与陵南交战事关湘北国运,许胜不许败,儿子的生死,湘北的存亡都在这一战之间了。”

太后深宫妇人,哪知这等大干系,倒是被他吓住了:“我儿向称无敌,难道这一仗还能不胜?”

樱木叹了口气:“如果一切都依我事先安排而行,临战之时又将士用命,或许能胜。如若出了半点差错,就只怕万劫不复。母后可知,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主帅的英明和军队的强大了。皇儿素有不败之名,我湘北军队也向称无敌,此战自是必胜的。我儿切莫吓唬为娘。”太后已有些胆战心惊了。

“不,母后,打仗打的是后备,是粮草。无论有多英明的主将,多英勇的将士如果粮草跟不上,也只能束手待死。说兵法母后纵然不知,但诸葛亮的故事母后必然知道,以这等人物,后备粮草跟不上,也只能兵败退回。更何况是我了。”

“皇儿的意思是……”太后心中隐隐已明白了儿子之意。

“儿臣出兵在外,最最牵挂的就是粮草。如今流川枫主掌户部,所有军用粮草都由他调派,只要他出了一丝半点差儿,儿子在前方就进不能退不能,只能等死了。也只有流川枫能理顺户部上下事务,熟悉所有运作,才能一丝不差,在国库如此空虚的情况下,供应大军出征所需,若无流川枫,这一场仗根本就不必打。所以,要让儿子能安心打好这一仗,非得保证流川安全无恙不可。别说他性命出不得事,便是生了一场大病,稍误公务,都可能令得儿臣在前方大受肘掣。”

“皇儿,哪有那样玄的事,皇儿可是看为娘是个妇道人家,所以前来欺我。”太后心中已是极之不悦。

樱木猛然立起,然后在太后惊愕的眼神中跪了下去:“儿臣句句衷心之言,信与不信,全在母后。总之,流川若生,儿臣才有机会打胜这一仗,儿臣才能生。流川若死,户部必乱,军粮必难供济,那时,儿臣除战死之外,再无他途。只怕到时,母后想见儿臣一面也是不能了。此时此刻,儿臣生死,湘北存亡,母后一言可决。”他语气诚恳,令人难以怀疑,但目中却射出电芒,凝注太后不动。自有令人难以违抗的无尽威严。

上一篇:大唐暖阳阳 下一篇:哑妻若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