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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116)+番外

正在分发银两的凝香和侍月听得一怔,而围在他们四周,眼巴巴等银子的人,立刻叫了起来。

“为什么?”

“你怎能言而无信?”

萧远摇摇头,回头拿手一指那红衣女子:“不是我言而无信,是这位姑娘不喜欢,逼我停止,我也没有办法。”

萧远话音未落,只听得脚步声声,喝骂连连,一大串人又都冲回如归居,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那红衣女围个水泄不通。

“哪里来的泼娘们,这么爱管闲事?”

“人家大爷要包酒楼,咱们拿点小钱,碍着你什么眼了?”

“你眼红,你自己来拿啊!又没人拦着你,你不爱钱,也没有人逼你来拿,干什么坏我们的财路?”

“没教养的女人,看你这样子,就不是良家妇女,不知是什么楼子里出来的货色。”

骂声越来越响,内容越来越不堪,甚至还有人七手八脚,要打要踢,要拧要摸。

那女子这辈子都不曾陷入过这么难堪的处境,吓得脸色发白,浑忘了自己一身武功,竟是惊慌得左拦右躲,奈何左右都是人,拦不住,躲不开,急得两眼通红,几乎要哭出声来。

远远看到这般情形,凝香、侍月张口结舌,苏良连连摇头,赵仪则闷笑着说:“我原以为,那个荒唐皇帝已经够无赖了,想不到,这位恶霸王爷的本事,更胜一筹,这一路,真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

与那女子作伴的白衣男子,初时也被这阵仗吓得有些愣了,可一见女伴惊慌失措,忙过来救护,口中不断劝说,双手用力分开众人。他的动作看来平常,却都暗含内力,轻松分开人流,让那女子有机会脱身。

红衣女受尽羞辱,满腔怒气,一得自由,立时娇叱一声,直扑萧远。一道银光从她袖中滑入掌心,一闪而至,如电击长空,锐利无匹。

萧远身上没带武器,当即大喝一声,双手就势举起一个圆桌面,直如盾牌一般迎过去,任那一把银刀变化万千,虚实莫测,大大的圆桌面,却完全把萧远的身体挡了个结实。外加杯子、盘子、碟子、筷子,还有残菜、肉汁,一起就着这一挥之力,纷纷乱乱,飞向红衣女。

红衣女低喝一声,硬生生在半空中收招,一个仰翻,躲过大多数袭击,可是衣裙上还是溅了好几堆油污的菜汁。

红衣女气得脸色又青又白,藉着翻掠之势,一挥袖在桌子上借力再次掠起,银刀光华闪闪,直逼萧远。

萧远冷笑一声,把个桌面抡圆,呼呼的迎上去。红衣女银刀如雪,刀下桌裂,萧远双手各持半个桌面,照旧挥出漫天风声。

红衣女连发十几刀,萧远手下即刻散落十几块桌子的碎片,萧远不慌不忙,把桌子一抛,信手又拎起一条板凳来接招。反正大堂里,桌子、椅子、凳子多得数不清,他不愁手上没东西招架。

论起功夫来,那女子身轻如燕,刀发似电,轻快迅捷,竟是一流的好功夫。可是萧远仗的是力气大,还有刀枪弓马的招术,用大桌面、大凳子、大椅子这种大东西做武器,把那女子远远挡在身外,竟也不露败象。

容若开始还想着要阻止他们大打一场,可越看越精彩,倒来了劲了,索性拉了楚韵如,搬出两个椅子,就在如归居大门处坐好,看得津津有味。

容若越看,心里越是佩服萧远,这家伙,原来功夫这么扎实,亏得他一直扮那无能好色,暴虐残忍的恶霸王爷,上次在纳兰玉箭下,还装出没用的样子来掩天下人耳目。若非是这次政争失败,他心中将生死全都抛开,只求痛快,怕也不会这样毫不在乎地展示他的好身手。

容若越看越是开心,忍不住就问:“性德,你说他们俩打到最后,谁会赢?”

“那女子的功夫高明,用的是济州苍道盟的『穿花绕树身法』和『追风逐影刀』。要单论武功,萧远是比不上她的。但萧远多年来学的是刀枪弓马的本事,虽谈不上轻巧快捷,却扎实厚重。外加萧远力气大,故意惹那女子动怒,引那女子不断劈断桌面和椅子。那么小一把柳叶刀,本来是以轻盈为主的刀法,被激得这样大失方寸,每一劈用尽内力,正是以己之短,迎人之长。用不了多久,这位姑娘就会因为气力不足而招式散乱,那把薄薄的小刀,也可能会因为受力太猛而迸坏。那把刀银光如水,刀柄上还有宝珠的光华闪动,必是那女子心爱之物,若刀儿忽然迸缺,出现裂痕,那女子又惊又痛,必会露出极大的破绽,那就是萧远反击的时刻到了。”性德站在容若身后三步处,淡淡道来,语气从容,却已把这一战看得无比透彻清楚。

明眼人也不止是性德一个,那个白衣男子显然也发觉同伴的不利处境,又素来知她的性子,知道要劝她不易,只得选择先一步制住那男子再说。一想到此,袍袖微拂,已是一掠到萧远面前,一指点出,既有惊雷之势,又具万钧之力。

萧远双臂运力,把手上的大桌面往那男子身上一抛,藉着这一阻之势,已是直退到店里那帮刚才还围着女子骂个不停的人群之中。

女子回首向同伴怒喝:“他是我的,你别插手。”同时,人随刀走,疾追向萧远。

白衣男子无奈站住不动,垂手放下刚刚接下来的大桌面,却发觉两手一片油汪汪,一身月白衬子,不知何时也染上油渍。闯荡江湖四五年,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莫名其妙陷于狼狈之中,只得苦笑摇头。

女子一把银刀,闪闪发光,追着萧远斩,萧远却在人群中躲来躲去,每次都拿别人的身体来替他当挡箭牌,口里还闲闲地说:“小美人,不用你说,我都是你的了,就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呢?”

女子气得几乎咬碎了银牙,更是刀出如风,拼尽全力出手。奈何萧远每次都抓住其他人的身体挡在面前,女子纵然恨极,仍不愿伤到不会武功的平常人,可是全力砍出的刀又要硬行收回,连着几次,真气运行不顺,胸口如压大石,脸色越涨越红,几乎随时都会因真气逆行而吐血受伤。

白衣男子越看,眉头越皱得紧,正要拼着让那女子恼怒也要出手相助时,萧远却已经在银刀追逼下,越退越接近如归居大门,身形一闪,正好躲到了容若身后。

女子的刀光如电直追而至,恰好就对着容若刺来。女子前几次连续被迫收刀,已是郁闷万分,这次一看,目标既是那坏蛋的同伙,再怎么也不肯冒着受内伤的危险收刀后退了。

这一下变化不过是在交睫间发生,容若本来还是个悠闲的看戏人,没想到马上就变成了夺命银刀的攻击对象,脑子还没转过来,身子更僵在那里动不得。

好在容若虽然慌张失措,楚韵如却是全心全意,都放在容若身上,不等那银刀刺到,已抽出宝剑迎上去。

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女子都“咦”了一声,只这一记交手,就知道了对方的不凡,两双妙目相对,倒更似刀剑互击,竟几乎迸出火花来。

红衣女应变最快,迅速抽刀进击。楚韵如剑势如水,绵绵不绝地迎上去。

红衣女一意突破楚韵如的防守,刀光闪闪,如惊雷闪电,咄咄逼人。

楚韵如却是一心要维护容若的安全,剑影飞扬,似铜墙铁壁,不可动摇。

如果把红衣女的刀法比作急风暴雨,呼啸来去的话,楚韵如一扬剑,便如撑开了一把伞,任那雨大风狂,伞下的世界,却还是一片清静安然,不受影响。

容若紧张的盯着在眼前交手的两个人,只觉漫天剑影刀光,满眼衣香鬓影,招招式式,都于凌厉中带出美丽来,他却早没了刚才闲坐看戏的悠闲心情,一门心思只怕楚韵如有失,唯恐她受伤中剑,急得掌心直冒汗。

萧远却面带冷笑,遥遥看那白衣男子一眼,悄悄移动身形,作势要夹攻红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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