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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146)+番外

容若气得暗自咬牙,好一个“美人重英雄,慧眼识英才,深夜赠巨金,湖上诉衷情”,下半段是不是该上演“公子感美人,誓言不相负,若得中状元,凤寇迎美人”的老戏码了。

他一时气急攻心,一拳打在窗栏上。

这么大的动静,立时把他自己震醒了,也把舱里的人吓了一跳。

窗子被支了起来,然后传来苏意娘的一声惊呼:“容公子。”

第六章 倾诉衷肠

容若眼睛适应了外头的黑暗,被舱中灯光一照,不由一眯,等他再睁开眼时,却见苏意娘拦在性德身前,面色苍白,怔怔望着他。

那架式倒似生怕他恼羞成怒,把性德怎么样似的。

容若本来还满腔怒气,看到这一幕,反倒啼笑皆非起来。

这叫什么事啊!居然有个柔弱女子,跳出来想要保护性德这种超级无敌大怪物。还是他容若长得那么像因爱成恨,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大反派。

容若苦笑一声:“苏姑娘,已经太晚了,我要告辞了。”

苏意娘纵平日长袖善舞,此时也早失了主张,一时仓惶起来:“容公子,我……”

“我们走吧!”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却是性德已经出了船舱,到了船头。

容若快步过去,与性德会合,冲前方谢醒思的画舫挥手大叫。

可是那边画舫却根本没有动静,舱里苏意娘已快步追了出来:“容公子,请听我……”

容若已无心与她纠缠,既不愿对她发脾气,又不想听那些口是心非的话,更不愿拉扯得难看,又刺激了远方的楚韵如,索性一拉性德,直接从船上扎进水里去了。

耳旁听得远远近近的两声惊呼一同响起来,冰冷的湖水已浸湿衣衫,容若郁闷的心情反倒莫名其妙好了起来,甚至还挑挑嘴角笑了一笑。

“韵如,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我……”

被七手八脚拖上谢醒思的画舫后,容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楚韵如劈头盖脸的痛骂:“你做什么?晚上水这样冷,还往水里扎,就怕旁人不知道你水性好吗?”

容若也不管身上湿乎乎,头上滴着水,只管冲着楚韵如傻笑。

这样温暖的烛光,这样明丽的娇颜,这样发自内心的疼惜,一切都幸福美好的如同一个梦。

楚韵如侧首看向前方远处画舫上呆呆凝立的身影,不由又嗔道:“人家苏姑娘好意挽留,你就这样往水里跳,真不怕亏负了佳人,这样无情无义,我以前可看错你了。”

她虽然语带怨意,但瞎子也可以看得出来,分明是言若有憾,心实深喜。

容若继续傻笑,唉唉唉,不往水里扎,他若要留在人家船上,做个有情有义之人,只怕今晚这画舫上就要闹人命了。

女人啊!最是口是心非的奇妙生物了,偏偏却是让男人们,舍不得,离不了,抛不却,放不下。

他这样傻笑不止,旁人看来,也觉傻气。

谢醒思也抬眼望望远处苏意娘的身影,若有所失地叹口气。

萧遥却大笑三声:“妙人啊妙人。”再尽一杯酒。

楚韵如也不由嫣然一笑。

容若自上了船,双眼就只盯着楚韵如,此刻见她明眸婉转,笑颜生花,纵然仍着男装,鬓边却绾了一颗极大极亮的明珠,笑颜映珠光,美丽得不可方物。

对了,明珠?

容若一指她的鬓上:“这明珠哪来的?”

楚韵如悠然一笑:“刚才上船后谢公子所赠。”

好端端送人一颗这么大的明珠,什么意思?送人家良家妇女、有夫之妇这么珍贵的礼物,还能安着好心思吗?

明珠聘美、还君明珠,古往今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不和珠子扯上关系?

容若立时扭头死盯谢醒思,双眼射出毒剑。

在这等凶狠的以眼杀人功下,谢醒思也有些手足无措:“自古明珠配美人,谢某初见容兄夫妇,心中敬慕,所以才藉此聊表心意。”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居然还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多谢谢公子美意,这颗明珠,我极是喜欢的。”

韵如,你居然还说喜欢,还当着我的面对他笑得这么美,还把人家男人送的明珠往头发上戴。

“夫君,你为什么扯自己头发?”

这一声夫君叫得极是妩媚,带着明显的笑谑。

容若却根本没听出来:“没事没事,只是挤头发上的水。”

“你干嘛又猛抓船板,不心疼人家的船,也小心你的指甲。”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这船板很光滑,所以摸摸而已。”

容若两眼死死瞪住谢醒思,一字一顿,从牙齿缝里把字挤出来,手指一下下划在船板上,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谢醒思只觉有只野兽狠盯着自己,随时要扑过来用利爪把自己撕成碎片一般。偏偏他既不能躲,也不能跑,只好硬着头皮,对着容若干笑。

萧遥哈哈大笑,楚韵如垂首窃笑,凝香、侍月躲在角落里笑做一团,就连其他的谢家侍从低头忍笑也忍不住,以致全身发抖。

唯有性德,好像眼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自顾自起身振衣,然后漠然说:“天晚了,回去吧!”

谢醒思如获大赦,连连点头,转身大步跑开,堂堂谢家孙少爷,高兴地做了传话下人,大吼着从船前跑到船后:“回去,开船回去。”

容若因为太生气了,画舫开到了自己的家门旁,他也不请人家进去坐一坐,拉着楚韵如下船就走。

楚韵如早忍笑忍得娇躯发软,自是由他拉、由他扯,只是不自觉紧握他的手,跟随他的步伐,根本不曾想过要回头。

谢醒思白惹了一场没趣,一声也没敢吭,连临别的客气话都没说。

倒是萧遥认定容若夫妇二人有趣,临别时高声约定明日登门拜访。

容若一行人进了门,自有应门的下人上前迎接,容若扯着楚韵如闷声急走,也不理会,倒是楚韵如开口问及萧远和苏良、赵仪。

“三爷下午就回来了,这时候,想必已经睡了。两个小哥儿却是入夜才回来的,抱了各种街上买来的小玩意、小东西,只是衣服有些破烂,听说是在街上和人打架时弄的。”

容若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回首对凝香、侍月吩咐:“你们去问问他们,出了什么事。”

二女应命而去。

容若又对其他下人说:“你们也去歇着吧!还有负责服侍我的茗心和雨墨,这么晚,想必也睡了,就不必叫他们起来了,我自会安顿我自己。”

应门的两个下人听话地施礼离开。

经这几番吩咐,容若也算恢复了理智,气消了不少,回头想瞪楚韵如一眼,却见美人在月下凝眸微笑,别有一种动人风姿,哪里还发得起气来,叹了口气道:“你收他的礼,可是因着恼我留在苏意娘船上,所以故意气我?”

楚韵如侧首一笑,带点儿天真,带点儿调皮:“你说呢?”

“我知道,我有不好的地方,可是,你也要小心些。你以前在宫里当国母,天下人把珍贵的礼物送给你,你都可以随便接下来,但如今身在民间,你又是女子,随意收下旁人珍贵的礼物,总是不妥,承了人家的情,也易让别人会错意。若不是心爱的男子,断不可信手收人明珠珍宝。”

“若是心爱的男子,便可以了不成?”

容若叹口气:“韵如。”声音里带点无奈,带点懊恼,带些宠溺,带些放纵。

这一声唤,把楚韵如的心也唤软了,哪里还忍心再气他:“你也太将我看轻了,我虽以前关在深宫,这些人情世故,也还是懂的。他送我明珠时一片盛意,又说得无比客气,我若强行拒绝,终是不好,毕竟他也算我们在济州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至于说承他的情,收他的贵重之物,又算得了什么,这明珠虽贵重,在宫中也不过俯拾皆是,我只当是普通玩意儿收下了,也不怕他误会我贪图珍宝。他在船上提起过,过些日子,就是谢老先生六十三岁生辰,到时我们送上十几倍的重礼去,一来还他的情分,二来便是他有什么心思,见我们这样的手笔,也该知道,谢家的财势,是动不了我心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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