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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200)+番外

其他众人也一起点头。肖莺儿在前面领路,大家一边跟着走,一边闲话聊天。

谢醒思拖了容若就埋怨:“此处危机四伏,凡是要当明若离徒弟的人,随时会有被别的竞争者杀死的危险,你跑来做什么?”

容若笑笑:“闲着没事,来玩玩。”

“玩玩?”谢醒思提高了声音。

“别担心,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容若的安慰,明显不曾让谢醒思放下半点心,只是扭头又去瞪萧遥:“萧兄,你固然文彩出众,武功却实不是你的长处,你又何必来凑这热闹?”

“我一向任意而为,从来不理轻重的,谢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当日谢老先生礼聘我时,也亲口许诺绝不干涉我的自由,谢兄如今倒要管起我来了。”

谢醒思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我一片好心,你们全踩在脚下。你任性胡为也就算了,怎么也不想想嫂夫人。你若是有个什么危险,嫂夫人怎么是好?”

“放心,我与芸娘,早有约定,不管是谁死去,另外一个人都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精彩,活出千百倍的快活,活出两人份的幸福才好。”萧遥不以为意地一甩袖子,袍袖被风吹得微微拂动起来,他的声音悠悠,随风而起。

“我来这里的事她知道,她才不担心呢!今早我出门之时,她还叮咛我多在明秀阁中住几日。她不用陪我,也就有空约城中四大才子,去月影湖联句斗诗,招妓游乐呢!”

容若在旁边忍不住心中讶异:“招妓游乐?”

“是啊!芸娘就是这样洒脱的性子。与名士共游,赏玩文字,又招来美妓,歌舞助兴,这是常事。记得当年在京城中,她与八位名士竟夜斗诗斗酒斗词斗画,负者或饮三杯,或抚一曲,或歌一首,我一大早闻讯赶去,她一夜尽兴,居然已经连弹断了六根琴弦。其他人都醉得东倒西歪,她倒越喝越精神,用一根弦,竟然连弹了七支曲子给我听。”说起往事,萧遥唇边不免渐渐露出温柔笑意来。

容若听得神往:“嫂夫人的名士风流,真个叫人钦佩。”

谢醒思脸上一片神往之色:“莫非此时嫂夫人仍在月影湖做歌吗?我曾听说嫂夫人初到济州,发帖约济州才子比文,烟雨楼头,七天七夜,连会了一百余人。初时比诗比词比文章比书画,无一人可及她,后来众人合力灌她的酒,最后,那些自命酒量过人的名士高人,全醉如烂泥,嫂夫人犹自手挥目送,一手持杯饮酒,一手挥笔作画。后来别人再与她比琴比棋比箫比歌。她自抚琴吹箫,且歌且吟,竟引得烟雨楼下,百姓围聚不散,只为一聆仙音,醉态狂放,风流意境,又引得济州城妓行中的行首,无不奉金捧玉,前来请教音律之艺。七日之后,嫂夫人乘兴而去,世人犹传,嫂夫人歌声琴声,萦绕于烟雨楼上,三日不散。可惜当时我在外地游玩,等回济州时,只是耳闻盛况罢了。这几年来,日日盼望,奈何嫂夫人再没有当年的兴致,行此奇事,怎么现在,竟忽然与人于月影湖中,斗文弹唱呢?”

“是为了我吧?”容若沉声道:“嫂夫人虽喜着男装,与男子中争才名,偕美妓游山水,但未必喜欢事事如此招摇。当日初来济州,是为了显示本领,一会济州才子,如今已在济州多年,再做这样的事,想必是为了我。妓院来往三教九流,达官贵人、一方豪霸都多,消息最灵通,而济州城的才子名士,势力未必强,但声望极大,根基又深,耳目想来也广。嫂夫人必是见我寻找不到韵如,日夜忧心,所以才这样招了众人来,明为斗文作乐,暗是为我探听消息。”

萧遥一掌拍在他肩上:“大家一场相交,心知便是,不必太放在心间。芸娘是个逞强好胜,喜欢独占风头的性子,你真当她全是为了你吗?”

容若但笑不答,心中有一股暖意,徐徐升起,注往全身。

第九章 乞愿之箭

正厅转眼已到,明若离早就三步并做两步,迎了出来。

大家见面,拱拱手,见个礼,又是一长篇一长篇无聊无趣,但必不可少的应酬。

入了席,客气一番后,开始用菜。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待客的主人,笑容亲切,言语有趣。可惜容若一想到今天所看到的血,便觉意兴索然,什么胃口都没了,勉强装出笑容,应付完一顿饭。

外头也响起了钟声,连绵宏亮,直传出两三里去。

肖莺儿笑道:“午时到了,可以乞愿了。”

明若离笑着起身:“各位若是有兴致,厅外早备了弓箭,大家高兴的话,也去应个节日的景儿吧!”

在场的虽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但也都不可避免有一些无法仅以权势财富,就可以完成的愿望,所以竟都一起起身,说说笑笑着出去了。

就在他们吃一顿饭的功夫,外头早已摆好了五十余张大小、轻重、形式都各不相同的弓,远处也早已端端正正,放好几十个远近不一、大小不同的箭靶。

在场诸人除了容若、苏良、赵仪的箭法不怎么样,对其他人来说,这种程度内,射箭正中靶心都十分容易,毕竟只是过节应个景,倒是谁也没存了什么争胜之心。

济州城的几大势力相安无事的诀窍,本来就是尽量避免争执,如此简单而已。

做为主人,明若离第一个射箭。

他随手拿起一把重弓,弓身黑沉沉一片,毫不显眼。他笑道:“但愿我日月堂未来的主人,能保卫日月堂所有的弟子,让每一个人都有安宁的生活。”

他轻轻松松拉开弓,轻轻松松射出箭,毫无悬念地箭中靶心。四周一片客气的叫好声。

只有容若懒得开口,反而了撇了撇嘴,暗道:“你的财势地位还不够让你的手下过安宁日子吗?只怕是你自己的心不安宁。”

明若离射完,在场众人,以身分而论,就只有柳清扬最高了,他上前取了一张硬弓,笑道:“愿我儿一生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很难想到一个武林大豪的心愿,简单得如同一个普通的民间百姓。在场听到的人,多少都有些惊讶。

柳清扬箭已离弦,不偏不倚,射在明若离射中的靶子旁边并排的一个靶子,远近都不差一分一毫。既不失色,也不抢占光彩,可见终是用了心思的。

谢醒思笑笑上前,取了一把金雕银嵌,宝玉珠光四射的弓,朗声道:“愿吾国昌盛,百姓安乐。”

这个愿望因为过份堂皇,倒反而像没有多少诚意,也不受人关注,不过即使如此,当谢醒思射中靶子时,还是响起了一阵很给面子的掌声。

何修远在柳非烟耳边道:“非烟,你先射。”

“这个时候,你倒知道客气礼让了。”柳非烟冷笑道:“我自射我的,不用你来操心。”

何修远碰了个钉子,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取弓。

容若耳尖,隐约听到一些,心中一阵奇怪。这两人明明情投意合,怎么如今像在闹什么不愉快似的?

这时何修远已取了一把大得比一个人还要高,擦得整张弓上下都亮到眩人眼目的钢弓。他背对箭靶,面向众人,一手牢牢持弓,一手稳稳架箭,一足单立,一足反踢到弓弦上,藉着足力张开巨弓,大喝一声:“愿我不负母亲抚育之德,振兴祖业,不致有辱家门。”

巨箭射出之时,带着巨大的风声,一连洞穿了七块箭靶,“夺”的一声,直射到靠墙的一株大树上,震下一地落叶。

柳非烟冷笑道:“好声势,好气派,好本事,想来你这愿望是一定不会成空的。”一边说,一边快步过去,挑了一张刻有繁复花纹,竟还有淡淡香气的木弓。

才刚刚张开弓,不及许愿,已听得一声高笑:“柳大小姐的愿望,自是将我碎尸万段了。”

柳非烟猛然回头,手中弓箭指定了忽然出现的萧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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