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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297)+番外

很多人甚至报不出他的名字,对他的印象,仅仅是,容若的三哥、柳非烟的未婚夫。

而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那过于华丽的服饰。明黄的锦绸上,四爪金龙腾空飞舞,九龙冠旁,流苏上清明的黄色,简直像火一样,烫着人的心。

依当朝例制,如非亲王显贵着此衣饰,便为逾制,罪可族诛。

一时间满堂哗然,大部分人的目光紧盯萧远,惊叹之声即起,震惊之色难掩。

萧远一概的我行我素,满堂的窃窃私语,满堂的异样眼神,他只做不闻不见,大大方方在右方椅子上坐下,眼睛直似长在头顶上,倒是连往下头看一眼的功夫也省了。

萧遥有些不赞同地皱眉看了萧远一眼,却也知道这人性情就是如此,说不动他,只得转首对众人一抱拳:“程将军等诸位日夜兼程,领兵来助;柳先生起于民间,召热血义士;赵会长诸位慷慨解囊,以助军资。今日各方豪杰,聚于一堂,为的都是济州生死,楚国安危,百姓苦乐。萧遥身为皇子,怎敢怠于逸乐,独善其身,就此,为皇家,为楚国,为天下,谢过诸位了。”说着深深一揖。

诸人不敢受他的礼,纷纷站起来还礼。只有容若坐着一动不动,一时间变得非常显眼。

不过,显然连串不合情理的事已经把众人的脑子震得有些麻木了,这一回,居然没有多少人用异样眼光看容若了。

萧遥复对众人道:“而今国难当头,还仗诸位挺身而出,仗义相助,萧遥在此拜托了。”

众人纷纷表态。

“萧公子放心,为了国家,就是叫我们倾家荡产,我眉也不皱一下。”赵远程就差没拍胸膛表忠心了。

魏知伦笑道:“我等武人,于国难之际,正应沙场血战,为国为民,纵马革裹尸,亦份所当为,公子何其言重。”

其他人,不管是商人,还是豪强,不管是将军,还是武者,无不纷纷表态。

只有容若和柳清扬一直一语不发。

萧遥一连串称谢承情,眼神终于还是停在了柳清扬身上。

从入厅以来,柳清扬一直沉默地坐着,极少发言。直至此时,他才徐徐道:“只要可以令得国家安定,百姓安乐,老夫何惜残躯。”

“好。”萧遥忽的断喝一声,不见素来的洒脱随意,倒是大见英豪霸气。

他目中忽的电光闪动,站在堂中,朗声道:“而今楚国危如累卵,都只因……”

他语气一顿,目光扫视一周,在容若脸上停了一停,方才接着说下去。

“奸臣误国,弄权狡政,欺主辱君,强娶太后,独霸朝纲,以致民不聊生,百业凋零,人心背离,朝臣怨怒,方予梁人可乘之机,兴兵乱国。于此国难之际,我身为皇子,岂可坐视太阿倒持,天下大乱。诸位皆英豪热血之士,更不能容奸徒弄权,祸乱国家。而今我们共聚一堂,正可同商大计,正君位,讨逆贼,扶君王,平天下,还大楚一个太平盛世。他日凌烟记功,必不忘诸君今日之德。”

这一番话,说得满堂寂然,真个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得见。

初时诸人,还当他要商量怎么对付梁太子的军队,万料不到,这一开口,词锋竟直指当朝摄政王萧逸,说出来的口号是正君位,讨逆贼,实际上,就是造反。

萧遥话说到一半,陆道静已是惨然色变,挺身似要阻拦,却不防坐在身旁的齐云龙一把扣住脉门,一股内力逼入体内,迫得他半个字也发不出来。

耳旁只传来齐云龙低沉的声音:“陆大人,萧公子愿出面主持大局,你也是同意的,而今怎好打断萧公子的话。别忘了,如今济州做主的人,是我不是你。”

陆道静发不出声,其实可以发声的人,也都半天不做声,或许根本还来不及消化萧遥这番吓死人的话。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语带激愤地大声斥问:“萧公子,你叫我们来,商量的就是这件事吗?”却是出身于官宦之家的世家子弟林崇文。

“自然是这桩关系楚国安危、天下大局的大事。”萧遥笑道:“孙老爷是门阀世族,大家之后,当知礼法规条,君臣之份。自古以来,岂有臣娶君,何来嫂嫁弟。楚国如今已为天下笑柄,这等独霸朝纲,欺凌君王的逆臣,难道不该诛,不能征?”

林崇文脸色发白:“当朝摄政王纵有失德之处,然下不言上非,臣不斥君非。连皇上尚且认可,我等臣民,只可尽苦谏之责,岂可行非道之乱。”

“皇上认可?”萧遥冷笑一声:“古来岂有血性男儿,能受这辱母之耻。皇上怎会认可,只是那逆臣贼子,欺辱国母,谋害君王。皇上不得已逃出京城,远行避祸,日夜思母念国,受噬心之痛。自古以来,君辱臣死,我等臣民,岂可坐视君王被难,国事日非。”

有人大喝一声:“兹事体大,萧公子你虽身分不凡,亦不可信口开河,请问有何凭证。”开口的,乃是济州武林大豪风天豪。

萧遥断然道:“当今天子,便在此处,何须他物为凭。”

一时满堂愕然,萧遥已是快步下阶,对着容若大礼拜倒:“吾皇万岁。”

第四章 夫妻重会

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凝滞了,所有人的呼吸,似已停顿。

容若的沉默只是短短一瞬,但在所有人感觉中,却似已历经千万年,万千劫。

容若站起身,伸手把萧遥扶起,眼神深深望进他的眸中,徐徐道:“二哥,难为你如此苦心。”

萧遥肃然道:“但能为君分忧,为国尽忠。臣微薄绵力,何足挂齿。”

容若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二哥的忠心,我早就……”

一阵狂笑,忽然打断了满堂沉凝的气氛,一个着粗布衣衫,身形异常高的魁梧汉子,指着容若狂笑起来:“萧公子,你不是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可以冒充当今皇帝吧!”

此人正是济州民团总团练屈寒山。济州治下民间为官府承认的自卫武装力量,几乎都由他所掌控,虽说自梁军做乱后,民团的控制权已转交官府,由齐云龙直接管理,但他在济州民勇心中的影响力,仍然是最大的。

这一番话问出来,倒也没有人敢无视他。

萧遥淡淡道:“第一,凭我的身分,岂有认不出自己兄弟的道理。第二……”

萧远忽然自袖中亮出一方金印,往身旁桌上一放,冷冷道:“孙先生,你是官宦世家,一门出过三位侍郎、一位尚书。还有许先生,你在朝为官多年,这方金印,你可识得?”

林崇文和许允互望一眼,排众而出。

林崇文伸手取过金印,二人细看一眼,已是脸上变色,对着萧远双双拜倒:“参见诚王殿下。”

萧远脸上似笑非笑,悠悠道:“二位,此印可有假?”

二人垂首无语。

萧远徐徐捧印,目光扫视四方:“诸位将军可要上来查视,济州城内世家名士众多,想来也识得此印,是否亦要过来查看一番,才可论断。”

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赵劲节领先施礼下拜:“参见王爷。”

萧远傲然而立:“就凭我以当朝诚王的身分为证,就凭我二哥,为先皇之子,当今君主兄长的身分为证,诸位复有何疑?”

一时堂内寂寂无声。

萧遥牵着容若的手,徐徐走到正中央:“当今奸佞弄权,朝纲混乱,陛下蒙奇耻大辱,为避奸贼杀戮毒手,而易名逃离京城。我三弟当今诚王,忠心护主,同行追随。他们来到济州正为与我会合,相机合力,同除逆贼。凡楚国臣民,岂能坐视国母受辱,主君遭难。诸位俱是热血志士,必不致袖手旁观。”

许允迟疑着道:“萧公子与诚王殿下为证,想来是不会有假,只是此事过于重大,若无玉玺,只怕……”

“奸贼专权,玉玺自立朝以来,就在摄政王府保管,哪容得陛下沾上一指……”萧遥面现愤然之色:“不过,我有更好的证据。来人,请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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