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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359)+番外

陈逸飞认真地分析给容若听:“卫国不设防,一来是没有能力,二来是因为秦楚相互牵制,谁也不会做出过份的举动,所以卫国不必太设防。秦国既然逼卫王对公子下手,想必是知道公子身分,也一定要捉拿公子的人。现在我们先下手为强,夺取了先机,秦国那边,一下子来不及应变,但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就能立刻联络秦军,对我们进行追击。”

宋远书淡淡接口:“卫国边境连接秦楚,两国为互相牵制,都在边境上设置了重兵,从飞雪关带人来到卫国王城,只要急行军一夜就行了,同样,从秦军驻地派大军过来,也要不了多长时间。陈将军为了不暴露行踪,带来的人不多,马匹也很少。可是现在既然撕破了脸,秦国听到消息,只怕不会像我们这样潜行,可能干脆明刀明枪,快马疾骑地来追,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离开卫国。”

容若听得心间略有寒意,看来,眼下虽有众骑环绕,兵士围护,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惊悸之余,容若却也更为卫王感到悲哀,一个连军队都不能拥有的君王,一个只能任凭别的国家军队,在自己国土横冲直撞的君王,实在太可悲可怜。但是做为压迫者楚国的皇帝,容若竟然连为卫王叹口气的立场好像也没有。

他这里心神恍惚,只是任着马匹跟着陈逸飞往前奔行。

耳旁忽听得陈逸飞低喝一声:“糟了。”

容若忙向陈逸飞看去,只见陈逸飞正凝神望向远方天际。容若顺着陈逸飞的眼神看去,见远方一股浓浓的黑烟,直冲天之尽头。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烽火台,狼烟传讯啊?”容若心中暗暗想着,却不敢白痴地问出来,只是故作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是末将派去查探秦国动静的探子狼烟传讯,秦国的大军开始调动了。”陈逸飞抓紧马缰,略有些愤然:“他们果然肆无忌惮,要全军来追我们这一小队人。”

“怎么可能这么快?从将军你冲入皇宫,到现在远离王城,还不到一个时辰,秦军就已经开始调动?他们如何这么快知道消息,行动竟如此之迅速?”宋远书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有狼烟传讯,秦国那边难道会没有飞鸽传书吗?大秦驻卫使臣沈天云也是个人才,只怕暗中也布下无数眼线在王宫内外,一听说我们冲进王宫的若干行动,就能立刻猜出端倪,当机立断,飞书通报。而秦军的主将许漠天,也是一代名将,行军布阵,素以快捷迅疾着称,为人又最能当机立断,把握时机,所以他们能在第一时间调动人马。”

越是压力沉重,危险重重,陈逸飞眉宇之间,倒越透出一股斗志来了:“只可惜我陈逸飞也不是易与之辈,想要在我们手中把公子再劫走,秦王啊秦王,你太小看大楚国了。”

陈逸飞目光往四周一扫,一众将士,无不聚精会神,静候他的调度。

陈逸飞再对容若一抱拳:“公子,末将一路前来,为防让人探知,不敢调用大批军马,加上使臣府的快马,如今全军也只有不到五十匹马,我们就由四十余人,护送公子尽快离开卫境,奔赴飞雪关。这一路快马加鞭,轻装简骑,秦军也不易追上。”

容若看向其他人:“那他们呢?”

陈逸飞并不回答,只低喝一声:“王传荣!”

“在!”人群中,一名高大年轻而英武的将领大声应道。

“你带领全军,一路布伏,设置陷阱,尽量延迟秦人的行军速度。”

“领命。”以几百人对抗秦国大军,这样无望的任务压下来,王传荣竟然眼也不眨一下,声音无比响亮地大声接令。

陈逸飞目光扫视众人:“待我送公子回飞雪关后,必领军来接应你们,一同回城,到时再为大家庆功。”

一众军士,齐声领命,个个眼睛闪亮,神情激愤,明知对抗的是何等强大的军队,居然一个个只有兴奋之容,绝无畏怯之色。

容若虽说是个兵法外行,对于行军布阵一无所知,却也暗暗赞佩陈逸飞带兵的能力。

陈逸飞一带马缰:“公子,我们先走吧!”

容若却按马不动,摇头道:“我们不能走,不能为了救我一个人,让他们这么多人去送死。”

陈逸飞想不到这个时候,容若居然唱反调,不觉一怔。他得萧逸密令,知容若是至尊至贵的身分,为了保护这样的人,千千万万将士去赴死,都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忽听容若这么一句,一时竟愣在当场。

宋远书却冷笑一声:“这是妇人之仁,岂是做大事的风范。百姓可以讲这样的仁德,公子既有尊贵的身分,失一身,则同失一国,为了这些人而不逃走,只是小善,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朝廷困境于不理,却是大恶。公子可曾想过,一旦你被秦人所夺,后果会有多严重,到那时,又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多少人死在疆场。”

容若咬咬牙:“国家利益,的确是好大的帽子,可以要求人抛头颅洒热血,死也死得理所当然,但是我就是不喜欢这样做,一个小兵的生命,不见得比一个国家虚伪的尊严更轻贱,国家是由人所组成的,如果不尊重人的话,那国家又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种论调闻所未闻,听得宋远书也是一愣。

不过,陈逸飞反应奇快,立刻道:“公子误会了,他们都是末将一手带出来的兵,末将怎么会去让他们送死。而且他们人数这么少,真要正面去拦阻秦军,根本不堪一击,末将只是要他们一路布伏,布置绊马索,沿途放铁钉,地上挖陷坑,烧毁桥梁,破坏追击道路,而不必直接面对秦军,这样是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容若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公子先一步离开,秦军急于追击公子,就算心中恼恨他们,也无心分出人手对付他们,他们反而安全得很。就算秦军派人追杀他们,他们也可以四散逃跑,不易被杀。可是公子如果不走,则秦军主力全力围杀公子,他们为保护公子,就无法逃走,只能苦战至死,反而危险。”

陈逸飞不愧是精通兵法的名将,正面劝说无法动摇容若,强行把人绑走又太为不敬,他这一迂回进攻,分析解释,说得容若口服心服,汗颜道:“都是我愚笨,几乎坏了将军大事。”

陈逸飞微微一笑,诚心诚意地道:“公子仁善,体恤军士,末将感激尚且不及呢!”

宋远书不耐烦地一皱眉:“再说下去,不用我们跑,秦军就到了。”说着猛然举鞭,重重一鞭打在容若的马背上。

容若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马儿带得往前疾奔,忍不住痛骂:“宋远书,你太过份了。”

陈逸飞也领着人,飞骑跟随,同时有些责备地看了宋远书一眼,低声道:“宋大人,你明知容公子至尊至贵,何以如此无礼。虽说应该尽快带公子远离险境,但这也太不敬了,将来追究起来……”

宋远书淡淡道:“大丈夫立身于世,哪有这么多顾忌,但能于国家有益,又哪里管得了什么个人安危。”

陈逸飞微微叹息一声,也不再说,领着四十余人,飞马将容若护在当中,马奔如电,转眼间扬尘而去。

在快马上奔驰了两个多时辰,卫国的道路又泥泞坎坷,远远谈不上平坦整洁,容若颠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面青唇白,抱着马摇摇欲坠,忍不住低声哀叫。

在场的,除了容若和宋远书,其他都是武人,久经战阵,遍历沙场,过的是马背上的生涯,所以大多不当回事。

宋远书是文臣,也是脸色惨白,全身痛不可当,只是他性子坚忍,一声也不出,咬着牙,跟上大家的速度。

陈逸飞低声安慰:“公子,还请暂时忍耐一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离开卫境,可以进入飞雪关,到那时,就安全了,公子也可以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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