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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366)+番外

陈逸飞怔怔望着容若,良久,不言不动,手脚僵木。

容若抬起头,对他一笑,目光明亮,神色诚挚。

陈逸飞这才颤了一颤,然后,扑通一声,对着容若跪了下去。这百战虎将,眼中已有温热湿意。

楚韵如凝视容若,明眸之中,全是骄傲,唯见温柔。这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董嫣然明眸如水,淡淡扫视厅内诸人,望向容若时,眼中有异色的光芒闪起,却没有人注意到。

她功力深厚,耳中早听到厅外隐约的哽咽之声。是厅外守卫的士兵,听到厅里的话,激动得不能自抑吧!

这些执刀卫国,用血肉之躯保护国土的汉子,可以阵前冲杀,可以视死如归,可以流血不流泪,但有的时候,却会为一句温暖的话语,而变得如此脆弱。

当然,她也没有忘掉,厅里一直保持沉默不说话的人。

大楚国驻卫国的使臣,宋远书。

他虽然对容若也执下臣之礼,却明显一直不太恭敬。

席间,只有陈逸飞谈笑劝酒,说些边城逸事来逗趣,他却一直一言不发。

这种情况,在久居官场的官员宴会之间,实在太少见了。

而容若这番话一说,他眼中神色已是连变,有惊奇,有震动,还有……锐利如剑的光芒,隐隐约约的敌意。

“为什么会这样呢?名将啊!不是应该很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吗?怎么这么容易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啊?”

宴席散后,已是夜晚,回了房间,容若托着腮,皱着眉,做深深思索状。

楚韵如只觉好笑,轻声道:“知遇之情,识重之恩,最为英雄所在意。他在边城苦战,可以把荣华富贵都不放在心上,但身为主君的一句知冷知热,贴心贴肺的话,却最能打动人心了。”

容若笑一笑:“按理说,这些体恤啊!关怀啊!慰勉啊!他应该也没少听,我听说萧逸对将士很好,隔一阵子就从京城派官员到边城慰勉看望将领。”

“那些慰勉的话,无非是写在黄缎子上的官样文章、套式词句,无非是你念完了我谢恩,走走过场,又怎及得你这样真心实意。”

容若想了想:“说起来,我还没问过陈逸飞和宋远书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

“应该是知道的吧!”楚韵如轻声道:“我和楚家的人联系过,从他们身上得到过消息,陈逸飞和宋远书都是摄政王一手提拔的心腹,想来不会瞒他们,而且说明你的真实身分,他们才会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才知道不惜一切代价,也绝不能让你被其他人抓走。”

说到这里,心中不禁怅怅,她对于朝中派系、官员背景,并不清楚,一切详细资料都是从楚家得来。

当日她把容若的消息报给楚家,交换条件之一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动用楚家的情报网,向楚家请求协助。

若不是当时一念之差,也不至于引发后来那么多事。

容若知她心中想起旧事,难过伤心,便牵了她的手,轻声道:“你真傻,我是这般平庸没用的男子,你却为我这样牵心自苦……”

楚韵如伸手按在他的唇上,止住他继续说下去,轻轻道:“你岂能这般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是世间最好的男人,是我一生的骄傲。”

容若脸上一红:“你偏心于我罢了。”

“才不是,不信你去问问陈逸飞将军,若是有人敢说你平庸无能,他一定一刀把那家伙脑袋剁下来。”

容若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抱住她,凑近过去:“你也学会贫嘴了,哪个把你教得这么坏了。”

楚韵如娇躯柔软,倚在他的怀中,只是轻轻地笑。笑如银铃,呵气似兰,容若只觉心痒难挠,打横把她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楚韵如羞得面孔通红,一头扎在他怀里不说话。

然后头顶上,忽传来轰然巨响,无数瓦片灰尘猛往下掉。

容若满心柔情蜜意,正想着缠缠绵绵,忽遇惊变,吓了一大跳。

在他怀里,像水一样柔的楚韵如也猛得一跃而起,伸手一招,挂在墙上的宝剑猛然出鞘,像是受到无形的手牵引一般,落入她的掌中。

容若一怔:“你什么时候练成隔空摄物了?”

楚韵如笑道:“我哪有这么高的内力,这是学你呢!巧用各种工具。”说着握剑的手微微一晃,掌心落下一根颜色很淡,不注意看,几乎发现不了的细线。

容若不觉拍手惊叹:“这用丝线牵动宝剑的招术是董姑娘教你的吧!”

楚韵如嫣然一笑:“董姑娘说,这一招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

容若只一怔,立时大笑:“好一个千里姻缘一线牵。”

楚韵如嗔怪地瞪他一眼,责他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笑,但注意力却集中在情形莫辨的屋顶上。

刚才的震动,很有可能是两大高手,在屋顶硬拚,真气激荡所引起的。

果然,屋顶上已传来董嫣然如清风拂面的声音:“阁下既来相访,怎可匆匆离去,何不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同一时间,四周兵戈声起,呐喊声、拔刀声、引弓声、脚步声,迅速靠拢过来。

各种声音,毫不混乱,间杂有序,可见这帅府的精兵久经训练,不是寻常可比,就算出现惊变,也绝无惊慌。

屋顶上已传来剑气呼啸,掌风浩荡,衣袂掠风,大喝之声。

容若微一皱眉,只觉那喝声好生熟悉,一时还没想清楚,屋顶又是哗啦一阵大响。

慌得楚韵如忙一扯容若,向后疾退,刚好避过一个从屋顶直落下来的人。

那人落入屋内,身子一晃,竟不曾站稳,头顶剑光如电,带起一道凌厉光芒,已追斩而至。

同一时间,许多士兵涌到了房间窗口,房门也被人大力撞开。

楚韵如恐那人绝地反扑,伤及容若,长剑一振,就待挡在容若身前。

谁知容若却猛得惊叫一声:“是你!”然后对那人冲了过去。

那一道彷佛追风逐电,纵九天十地诸神诸魔也不能阻不能挡的剑光竟于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凌空一转。

只听到一连串兵刃相撞的声音,一些因情急向来者出刀,却又临时来不及收刀,眼看着刀子就要扎到容若身上去的军士们,都只觉手中一轻,手上的刀已经被挑得脱手飞开。

他们低下头,看到空荡荡的手掌,无不骇然。

拦下他们的刀不难,或是用内力震得他们虎口流血、长刀脱手也不难,可是,这般挑走兵刃,他们本身却没有受丝毫损伤,十几把刀飞在房间里,却又准确地落到地上,不曾误伤房中任何一个人,这份准头控制之妙,力道拿捏之准,简直匪夷所思了。

而更让人觉得不可想像的是,这样的高手,居然是个女人。

一个美得羞花闭月,倾人城倾人国的女子。

董嫣然悠然而立,气定神闲,只用淡淡责备的目光看看容若,显然对他这样莽撞地冲过来的行为,不大赞同。

容若干笑了一声,冲四面八方抬抬手打招呼:“没事,没事,这位是我的朋友,来找我聊天的,只是找人的方式奇怪了一点而已,真的没事,大家可以放松了。”

军士们的脸色都有些紧绷,哪有找朋友聊天从瓦上走,而且半夜里潜入帅府,怎么不让人紧张。

不过,这位贵公子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虽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分,不过大帅那边透出的口风,这位公子好像是从京城里来的王爷。凤子龙孙,天一样高贵的人啊!连大将军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的,他们还敢说个不字吗?当即听话地都退了出去。

容若也不理砸坏的门,不看通光了的屋顶,笑嘻嘻拉住从天而降的客人:“风大哥,你可现身了。”

风振宇却没功夫理会容若,只是用震惊的眼神望着董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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