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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532)+番外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让人头疼牙酸的礼仪规矩,为臣者扬尘舞蹈,叩拜如仪,为君者急步上前,亲手相扶,好一派君臣知己的味道。

好不容易把全部程序照章完成,终于可以步入正厅。又是几番容让、几番客套,叫纳兰明与一干内府官员、礼部官员们,先后坐了,又用了很漫长的时间来喝茶,兼聊聊今天天气非常好这一类无聊话题,容若咬着牙,等着时间以慢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流逝。

就在容若几乎筋疲力尽,眼皮打架时,纳兰明才从从容容起身告辞。

容若脸上即刻笑开了花,又在宋远书杀人的眼光中,即刻把欢喜换作惋惜,因为表情变化太快,脸部肌肉不由自主地不停抽搐,嘴里还要很亲切、很温和地说几声:“这么快就要走啊,再坐坐吧……”

虽然他脸上努力装出从容,眼睛里还是忍不住猛丢无形飞刀,快走快走,你们就快走吧!

纳兰明想到再坐下去的生命危险,忍着笑说了一番深感陛下盛情,然身负重任,须当面君覆命这样的场面话,便领着众人,坚持告辞而去。

容若虽想把人轰出门就算了,却在宋远书威胁的目光下,还是很乖很乖的,亲自送到大门处,在纳兰明连称不敢的客气声中,执手话别,殷殷切切,说不出的不舍和关怀。连容若都在心里叹息,这年头,居然没有奥斯卡的小金人可以用来奖励他的表演,真是可惜了。

终于把人远远送走,容若欢叫一声,转过身,提起又沉又重又拖在地上的龙袍下摆,撒腿就跑。

一路上宫人们无不面无人色,个个只疑身在天下最可怖的恶梦中。

容若对所有人的惊愕一概无视,一直冲回大厅,在第一时间目光环视一扫。很好,很注意他的需要,在这一进一出之间,大厅里所有侍立的闲人已经一个不见了。

容若手脚大张地在宽大的龙椅上瘫倒:“我的天啊,可累死我了。”说完这一句,双手便急着去摘那沉得要死还吊了不知多少条珠珠串串的皇冠,去撕那足有十几层密不缝气的衣服。

皇帝在正规场合,头上非顶着好多斤沉甸甸的无聊东西,再穿着这么又重又厚的所谓正式礼服吗?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

楚韵如在一旁窃窃地笑。

在国书中没有提到她,宁昭也同样没有提起她。皇帝因为对另一个皇帝的感激和仰慕,谁也不惊动的跑到另一个国家来,已经是太荒唐的说法了,可要是连皇后也被加进其中,那就不是荒唐,而是耻辱或丑闻了。在这样森严的礼法之下,萧逸选择了完全无视楚韵如的存在。而宁昭既然手握皇帝都不能威胁得了楚国,那多一个皇后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作个好人,给容若个人情,也放了吧!

楚韵如就似容若的附属品一般,没名没份与他一同离开秦宫,在其他侍臣眼中看来,或许不过是宠姬侍妾一类的身分,任谁也不可能把念头转到皇后身上。也正因此,她却不需要忍受这样端正的礼服和严肃的规条。

宋远书对容若的怠懒样子,用唇角的微微一扯来表现他的不屑。

而陈逸飞却神色一肃,大步来到容若面前:“陛下,末将离京之时,摄政王曾嘱咐末将替他将一件东西,转交给陛下。”

他这严肃的表情,令得容若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停止了在自己身上拉拉扯扯:“什么东西?”

陈逸飞沉下声音:“那就是……”

因为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使得容若很自然地身体倾向他,努力倾听,宋远书也露出好奇的表情,楚韵如亦难掩惊奇之色,走近了两步。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令宋远书和楚韵如在转瞬之间,变成了石雕。

容若一手掩住挨打的脸,“腾”的一声跳了起来。

陈逸飞面无无表情地道:“传摄政王话,这便是对皇上在飞雪关英雄表现的奖励与报偿。”

然后,在在场诸人仍没有回过神来的惊愕眼光中,他恢复了平时恭敬谦逊的表情,俯地拜下:“微臣无礼,请陛下降罪。”

容若捧着热辣辣的脸,呆呆望着他。就连他也没办法分清,这个当得起“纯臣”二字的良将,到底是真的王命难违,还是私心里其实很高兴,完成这个耳光转交任务。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楚韵如一手掩着唇,笑得毫无皇后娘娘的尊严和矜持,甚至因为大笑而身形不稳,不得不扶住一旁的椅子以支持身体。

这一阵笑,把本来沉穆的气氛完全化解,宋远书这才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我的摄政王啊,这么好的任务,你怎么就不交给我呢?

容若白白挨了打,却又心虚得不能对自己所遭受的待遇问题做一句争辩,连老婆看他挨耳光都可以笑得这么快活,他自己除了摸摸发热的脸,干笑那么两声,想几句圆场的话,还能做什么呢?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紧闭的大厅门忽的砰然大开,巨大的声响昭示着这次大门是因某种剧烈的暴力而开的。

第十章 决斗之议

宋远书惊异地一扬眉,陈逸飞猛然立起,拦在容若之前,楚韵如身形微动,已掠近容若。

同一时间,一声大喝响了起来:“你这个混蛋!”

过于熟悉的声音让在场四人都怔了一下,在下一刻,两道人影如电一般直冲了进来。

不等陈逸飞有所反应,容若已经尖叫了一声,跳起来就往后跑。

陈逸飞还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楚韵如却已轻轻笑了起来:“陈将军。”

陈逸飞应声望去,见楚韵如微笑着摇摇头,退到一边去,他这才有些愣愣地跟着往一边退去。

而那两道身影已经越过了陈逸飞,直接追向容若。大厅虽然够大,但摆满了桌子、椅子,不方便纵跃奔逃,好在容若的轻功够高明,在微小的地方,闪展腾挪,居然没碰翻一个杯子、碰倒半个摆设。

但是,他轻功虽好,可追击他的人,却有两个,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一样身形灵动巧妙,快捷如电。

容若身上沉重的古代皇帝大礼服和皇冠还没来得及脱下来,更加影响他逃跑的速度,眼见那两人逼得越来越近,他再也抑制不了恐惧,大叫起来:“不关我事啊,我是受害者。”

“受害者,你这个任性妄为,只懂胡闹的家伙,还敢说你是受害者。”苏良暴跳如雷,大声怒骂。

赵仪一声不吭,只是眼露凶光,越逼越近。

容若惧极大叫:“救命啊,韵如,陈将军,救命啊!”

楚韵如只是躲在墙角微笑,一点也不打算去管丈夫的死活。

陈逸飞几次要上前,但看看楚韵如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站着不动,只是脸上多少还是满布惊愕之色的。容若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啊,他敢打皇帝一耳光,是因为萧逸下了死命令,“你要不打,你就不许回国”,而他自己也是经过了极强烈的思想斗争才打出手的,可是两个小侍从,怎么竟有这样天大的胆子如此追打皇帝。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到那胡闹的皇帝被逼成这种惨样,陈逸飞心中,还是有那么点不可告人,有损忠臣名誉的窃喜的。

而宋远书则从头到尾,两眼放光地盯着一逃二追的三个人。唉,真是出气啊,真是痛快啊!要不是怕有失身分,他简直恨不得像市井小民那样挽起袖子给苏良、赵仪鼓劲加油。

眼看着容若终究没有逃脱,被苏良、赵仪一左一右地揪住在那拳打脚踢,陈逸飞到底还是有些站不住了,这倒不是因为关心容若:“这里到处都是秦王的耳目,闹成这样,只怕有失体统。”

楚韵如笑道:“在秦王眼中,我们早就没了体统了。这样吧,就说我是皇上身边的掌印女官,如今这行宫一切事务,由我处置,我们先出去,把所有分拨到行宫听令的人全部集中,我要查看他们的花名册,分派事务。让张铁石调上我们的人,把这厅子围住,别人不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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