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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565)+番外

“我出身不如她?”

“公主是帝姬凤凰,金枝玉叶,当世谁能比你出身更高贵。”

安乐扬眉冷笑:“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就没有资格得到一个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的丈夫,为什么她可以为人之妻,我却只能委屈做妾?为什么,我就必须让别人委委屈屈接纳我,而不能选择一个事事只以我为重的丈夫?”

周茹一愣,安乐已欺身近前,怒道:“我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恨,你要设局如此陷害我,迫我至此。”

周茹万万料不到,安乐发难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竟是不由自主,被她逼退一步,呐呐道:“我只是觉得,你已经嫁给了他,与其这般独守空房,不如……”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能让他们如此忌惮你,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与容若并无夫妻之实的,但既然你一切都知道,也该明白,这一场联姻,不过是秦国的一场谋划,我和他都是牺牲者。凭什么我就该认命,凭什么,我就该为得到一个妾侍的地位,感恩戴德,凭什么,我要忍受我的丈夫心中、眼中,永远只有另一个女人。”安乐怒道:“你这般害我,还要狡辩。”

安乐身份尊贵,自有威仪,这般含怒而斥,竟真的让人无由心虚,周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起初的气焰,已在这连番变化下,被压得一点不剩,一时连话都有些结巴了:“你,我以为,你既然这般喜欢他,自是想要嫁予他,做他的妻子的……”

“我喜欢他?”安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何时说过我喜欢他,我想要嫁给他的?”

周茹摇头:“你又何必口是心非,你若不喜欢他,又何以为他做了那么多,对他这么好?”

安乐冷笑:“胡说八道,他是我的朋友,他有难,我能不救吗?我若不救,岂非畜兽不如。因为我帮过他,对他好,就是喜欢他,要嫁给他吗?我与纳兰玉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待纳兰玉更好,我岂不是更该嫁给他?”

“可是你为容若……”

安乐冷冷问:“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有难,受困,需要帮忙,于是就伸手帮了忙,这不是做人的本份,是理所当然的吗?只是因为,帮人的是个女人,被帮的是个男人,于是,就成了女人向男人示好吗?一个女子,认为另一个男子是朋友,对他好一些,为他着想一些,就非得有私情,就非得喜欢他,非得想要嫁给他吗?”

她一连数问,咄咄逼人,竟是问得周茹心慌意乱,思绪不宁,脱口道:“但事已至此,你们已做定夫妻,他口口声声不另娶,不负情,却不能给你更好的安排,你若是容他如此蒙混过去,就真的只能一生孤寂了。”

安乐冷笑:“你不是容若,你怎知他没有苦心为我做过别的考虑。他是我的朋友,他有无为我做好安排,我是不是应当比你更清楚。你以为一个女人,到了我这般地步,就该认命,因为没有别的路走,就只能死死抓住一个男人,不管他是不是我心爱之人,为了将来活得安乐,便只能选择屈从,磨折了心头这一点志气吗?”

她冷眼望着周茹道:“你这种男人,不但看轻了我,更是看轻了天下的女子。”

这番话说得锐利逼人,最后一句,更是凌厉如刀,周茹听得面色时青时白。

容若只觉心头大快,一时忍不住,脱口道:“他不是男人,她是女人。”

安乐一怔,却又立刻回过神,上上下下打量周茹一番,目中露出不屑之色:“身为女人,却这般看待女人,这般为难女人,这般逼迫女人。”

她的眼光冷漠而鄙夷:“你也算是个女人。”说完转身拂袖,再不看周茹一眼,竟似连正眼望周茹,也觉不屑了。

周茹生平还从不曾被人如此轻视鄙夷过,一时竟是手脚冰凉,拙于回应,眼看安乐人要走出去了,气得回头恶狠狠瞪向容若:“她这些念头、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可见周茹虽怒,倒是没有失去理智,像安乐这种生长于深宫,学习贵族礼仪的女子,正常来说,绝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这种言论的。正如从小受皇后教育的楚韵如,不可能如此坚持的不许丈夫娶妾,而唯一能造成这种改变的祸首,当然是容若。

容若笑咪咪耸耸肩,摊摊手。周茹就算会大体查看游戏的进度和变化,也绝不会有精神无时无刻地盯着他,所以只会大至知道,容若在宫中和安乐相处时,就爱讲故事给安乐听,和安乐成亲后,洞房花烛也好,平日夜晚相处也罢,大多时侯,都是挑灯说书,学足了传说中一千零一夜中的女主角,巧妙的以神奇故事抓紧人心,使人只会怅叹夜晚太短,却不会感觉受到冷落伤害,也不会让人有时间去自怨自艾自叹自伤。然而,周茹知道的仅止于此,大部份容若讲的故事,她都听过,自然也就不可能去仔细听他讲的每一个故事了。

她哪里知道,容若讲故事从来因人而异,对宁昭和安乐讲的,就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他选择说来给安乐听的,也无非就是独孤皇后,敢于同丈夫约法三章,明示天下,要求丈夫不二娶,无非是,明孝宗不论臣子如何进言,哪怕膝下空虚,也不肯在张皇后外,另娶旁人。也无非是扬过千帆过尽都不是,只取一瓢饮,也无非是萧峰盖世英雄,通天权势,却无论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负一个死去的小小丫环。

这些或痴或傻或执着或不悔的故事,也许并不惊险绝伦,并不传奇刺激,但无论再过多少年,经历多少世,世事浮尘如何变换,都一定是女人最爱听,最想听,也最容易被打动,最易因此而神往的。

听过这么多美好的故事,安乐如果不对专一的爱情充满向往,如果还会心甘情愿,开开心心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容若就真该去一头撞死了。

周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容若到底是怎么给别人洗脑的,更加不明白,这一仗自己怎么会败得这么惨,这么溃不成军。

看容若那笑咪咪得意洋洋的神色,她就一阵不快,当即冷哼一声:“我不相信你真的可以在任何时侯,都坦然无愧地坚持你的原则。如果我告诉你……”

“周公子。”性德淡淡一句打断了周茹的话:“我知道,你从来高高在上,为了你某些小小的念头,无意中的心血来潮,我们其他人的生死祸福,都可以任你随意拨弄,这是你的权力,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不要忘记,我们之中,毕竟还有一个不同的人,他不该像我们这样,如木偶一般,任你为所欲为。过份伤害玩弄一个和你相同之人的心,你们的道德是否允许?你真的觉得,你权大势大,所以可以完全不必在意法律或道义上的责任,完全不考虑因此引发的任何后果?”

周茹怔了怔,目光在容若身上转了转,终于不再说话,沉着脸,大步走了出去。00八一语不发地跟在她身后,转眼消失在几个人的视线之中。

只有一句带点余愤的话语,传入舱内:“安乐公主,你果然好生威风,我盼你听到了京城传来的新消息之后,可以更加威风。”

容若当然不至于担心,周茹这般大刺刺往外走,会被其他人发现的问题,他也不知道,性德看似随意的一句话,使周茹最终打消了,以董嫣然的遭遇来继续打击容若,逼迫容若面对真正的难题抉择的念头。他只是很高兴性德会这样选择主动出击,会这般巧妙地利用周茹的立场来迫她收手。

楚韵如却轻声问安乐:“京城有什么消息来?”

安乐茫然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曾听说过。”

容若笑道:“我请陈将军多注意京中讯息,安乐,你也命随护的许将军多加注意,看看京城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变故了。”

楚韵如这时总算抓住了机会问:“那位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和性德,竟都如此忌惮她,她又为什么要管你娶几个妻子的事。为什么你们说的很多话,我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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