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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340)+番外

风劲节笑笑:“原来是这样,大概是我在梦里太激动,叫出来了。”

“梦?”

风劲节懒洋洋在床上半坐起身:“刚才梦到一个混蛋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很快就要死了。”

“哪个混蛋说这种话。”刚刚还鞘的钢刀刷得又抽出来了。

“只是一个梦,梦里那家伙……”风劲节想了一下才道,“用我们的看法来说,嗯,可以算是个有点神通,但又不学无术的无聊神仙吧。”

卫士沉默了一下,才笑道:“将军,你放心,梦都是反的,梦里这么说,你一定能长命百岁活到老的。”

“好啊,小刀,就托你吉言了。”风劲节轻轻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却又低声问,“如果梦是真的呢?”

小刀在黑暗里跳了起来:“将军,你是百战英雄,不信命数的,可咱们军营里有头,还是忌讳些吧,明天咱们还要出征去打仗呢,这话说不得,快吐两口,只当是没说过。”

风劲节忍不住哈哈一笑:“你这小子,真让我宠坏了,越来越无法无天。行了行了,别摸火刀火石了,当我是小姑娘,做个噩梦,就要人点了蜡烛守在旁边陪一夜吗。出去守夜吧。”

“是。”小刀应了一声,脚步声响起,走到门边,停了停,又叫:“将军,梦里的事,别当真啊。”

风劲节不知是笑是恼,斥道:“快滚出去吧,明天记得要给我把门修好。”

小刀嘻嘻笑两声,步出门外去。

然而风劲节并没有再躺下继续梦,他就这么背靠床头,一声不出地坐了很久,一片黑暗里,他的眼睛安静得凝望着前方,眼神却像穿透了天地万物,投于宇宙洪荒的某一处。

很久很久之后,他轻轻站起来,随手拿了一件长衫,披在身上,漫步向外行去。

踏出房门,替他守夜的亲兵小刀,已轻声喊:“将军。”

风劲节漫不经心摆摆手:“好好守着吧,我没事,反正已经醒了,就出来走走。”

他没回头看少年略带担忧的脸,径自向前走去。

边城的夜晚,静得出奇,天地间,只有巡夜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边关重镇,到了夜晚,素来是要行宵禁的,所以道路也就显得异常空旷。

风劲节一个人漫步徐行,所过之处,守夜的士兵,无不举起兵刃肃立行礼,眼神里,都是忠诚与敬仰。

而他只是微笑着一路点头,慢慢走到城楼,遥望远方,黑沉沉的尽头处,是仿佛永远没有边际的翰海大漠。抬头看天,边关的月,总比别处,显得凄凉,冷清。

“劲节,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温润的声音带点关怀,听来,如春风入心头。

风劲节回首,展颜一笑,在清冷月色下,便有了淡淡的暖意:“你也一样。”

第一章 瑞王

赵国,京都,瑞王府。

屏开鸾凤,褥设芙蓉,为年青有为的当朝二王子,瑞王爷庆贺生辰。

席如流水,客如流水,礼单贺仪如流水,满院丝竹笙歌,满庭粉黛芬芳,满府官员仕绅,满眼宝气珠光。

如此热闹繁华至于极处,年青的瑞王神色也不见太多欢喜。礼仪周全地迎过宾客,和所有身份重要的来客打过招呼,扯过闲话,便以诸事繁忙为借口,退身而去。

奈何此次宴会极之盛大,过于热闹。京城在册的官妓竟有百余人应召而来,城内最好的戏班也来了四五个,分在府内各处,搭上戏台,同时上演各种不同的戏文,到处热闹喧哗,外堂贺客挤得都快坐不下,而内堂也有皇族内眷,大小命妇齐聚,更加是去不得的。

满府竟是找不出一处清静地方。虽说退到了书房,却也没有一分安静,书房外的园子里,居然还聚了群王族宗室的子侄兄弟,在那看戏。

瑞王一人闷在书房,坐立不安,随意拿本书在手,看不到三行,已觉头痛万分。

耳旁适时传来一声笑语:“今日也算是殿下的大喜日子,怎么不去点两出戏,热闹一番,却要来这里躲清静?”

能自由出入瑞王书房的人满府里找不到三个,但这其中一定会有瑞王的第一心腹陆泽微。

“泽微,你若喜欢,便出去凑凑热闹无妨,我却觉得头痛欲裂,还是在这里歇歇好了。”

话虽如此,窗外戏台上,不知哪个王子皇孙新点的二进宫已经开始上演,高亢的唱腔穿窗而入,听得瑞王爷皱眉揉头,苦笑不止。

“不知道王管家怎么操办的,来这么多人这么多班子,连这外头都搭了戏台,叫人想找个清静地方歇了,也没法子。”

同瑞王同样年轻,然心思城府却老练异常的陆泽微淡淡一笑:“这般热闹繁华,才显出殿下如今深受圣眷,举足轻重的地位。我看殿下之心烦意乱,不在眼前这鲜花着锦之盛,而在于千万里之外,边关之上的那个人。”

瑞王眼神微微一动,看了一眼自己倚若长城的友人与下属:“泽微此言何意?”

陆泽微悠然道:“自从五天前使者离京,殿下便时时这般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是吗?”瑞王淡淡一笑“我还以为我掩饰得极好呢,原来全叫你看在眼里。”

陆泽微凝望他:“殿下,区区一个卢东篱,值得殿下如此介怀吗?”

瑞王徐徐摇头:“泽微,卢东篱之事,已誓在必行,倒也无需再去介怀,我只是想到那风劲节,不免惋惜怅然罢了。”

“风劲节不过是个副将,若殿下爱惜他的人才,大可收为己用,又何必……”

“此人之奇特,又岂止只是人才二字可以形容,而以他与卢东篱之间的交情,在这件事之后,也是不可能为我所用,因此,我们的选择只能是那一个,所以,我才会有些惋惜。”

陆泽微因不解而略略皱眉,瑞王府的很多机密他都亲身参予,为瑞王招揽人才,拉拢百官,也都是由他一手负责的。但对风劲节,他确实是不太清楚的。

因为风劲节的身份只是边关的一个副将,连主掌一方军营的权力都没有,这种地位的人,是不用他来亲自动脑筋花心思的。

赵国素来重文轻武,武人地位极低,而风劲节即不是科举出身,甚至也不是较低等的武举或军户出身,而是最卑贱的商人出身,这就注定他的官职是很难上升的,所握权柄也不会太大。一个千万里外,某支军队的小小副将,也实在不足以让瑞王身边的第一亲信去花心思打探研究。

他对风劲节基本上并没有什么了解,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堂堂瑞王会为一个小小副将如此思虑不安,因此不由有些困惑起来:“殿下,这风劲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风劲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瑞王想了想,然后苦笑一声“只怕就算是卢东篱,也难以说清吧。”

他徐徐在书房踱了两步,这才徐徐道:“我派人详细打探过关于他的一切。首先,他是个生于沙漠边境之地的穷人。用我们京城人的眼光看,就算是边陲之地,不知理仪的蛮人。然而,他又是个天才的商人。据说,他五岁的时候,已经能在沙漠上,和来往之人,以物易物,做交易只赚不亏,到他九岁时,竟有一笔小小财富,而他父母双亡之后,就以稚龄之身,独自往来做生意。此人目光奇准,胆色又佳,兼且守信重诺,也慷慨大方。不到两三年,他一个人的小生意,变成了一个大商团的大生意。他看中的买卖,没有不赚大钱的。他订过的合约,哪怕后来因为一些天灾人祸而无利可图,他也一定会实行到底。与他合作的人,就算是出了意外,文书契约丢失,或是本人身死,该分的利润,他一样会一文不少地交出来。他待手下,亦是出奇的宽大。工钱之厚,已是让其他商人惊异,而他还订下许多旁人闻所未闻的规矩。比如所有工人,每七天,只做五天工,另外两天必须让他们休息,而每天最多也只做四个时辰工,若多占用了下人的时间,便要付三倍的工钱。又比如凡是他的工人,或伤或病,或是家中办红白喜事,或是购屋置田,甚至是他们的父母下葬,妻子治病,儿子读书,又或举家游乐,这样的事,他们竟也能依照伙计在商团的地位,替商团出过的力,等不同标准,以商团的钱,给以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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