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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588)+番外

当然,忙着卢东篱的形象问题时,他也没忘记要顺便略略改动一下自己的相貌衣着等各项特征。然后,二人弃了车马,也并不直奔京城,而是雇船走水路,绕远曲折而行。

这一番举措,在卢东篱看来,实在是小心到太过了。天下人都知道卢东篱已死,他现在的面目更与旧时完全不同,有何必要如此谨慎。

而风劲节则坚持万事小心总无错。对他来说,卢东篱的安危太过重要,就是暂时似乎并没有什么麻烦,他也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知道,自己为着想要替何秀姐的未来多争取些保障,不免把事情闹得过大了些。他们这两个所谓的恩人,要想完全从世人视线中脱身出去,最好还是尽快转换身份,以免出事。

这些举措,不过是为着防患于未然。他一直小心地不让自己和卢东篱露出任何破绽,不肯留下任何与当年的卢东篱和风劲节相关的迹象。就连他最后写给何秀姐夫妇的信,他也故意换了一种笔迹去写。

他顾及到了一切,除了卢东篱给孩子取名的那三个字。

当时秀姐还有何勇两人跪地祈名,太过郑重,太过认真。这样的尊重,不能不以同样的尊重来回报。

别说卢东篱不能说话,要取名只能写字,就算他能说话,也绝不能草草地报出一个名字便当了事。那两人都不识字,不一笔一划地把名字写下,这一对夫妇,上哪里去搞清名字里的君是那个“君”,羡是哪个“羡”?如果孩子的名字最后成了何郡县,那可怎生是好。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应该阻止卢东篱。然而,那一刻,当他看到卢东篱那总是一潭死水,四大皆空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有了如此鲜明的感动,他怎么还能阻止。

三个字而已,就算是熟识卢东篱文字的人,又能从三个字上看出多少?这点些微的风险,比起卢东篱脸上重新泛起的活意,怎么会不值得。

他没有想到,世事如此巧合,瑞王身边的第一智囊会正好经过江陵,正好听到传奇,正好动了兴致。他也没想到,这世界上会有人因为某种奇怪的心理,将卢东篱的笔迹研究得那么透。

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所以,这一天,天高云淡江风好,他带着他最好的朋友,顺水而去,心中仍在仔细盘算着如何才能治好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至友,如何才能悄悄救出那个贤良的女子和那个稚龄失父的孩子,如何才能让他们一家团聚,如何才能助他们永远离开这个冰冷黑暗的国家。

他盘算得十分稳固,却不知道,那不定的命运,会和他开一个怎样的玩笑。

千万里外,小楼深处,主控室里,同学们说说笑笑,悠然地看着一个个显示器里,所有人的命运起伏。

他们是神,他们掌控一切,了解一切。他们看多了命运的狰狞和冷酷,所以也看惯了命运的狰狞和冷酷。

因此,没有任何人,会去提醒他们的同学哪怕半个字。

这种再平常,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值得他们去违规。

不过。他们也会叹息。

可怜啊,劲节!一时冲动,顶着最严厉的惩罚回去了,却可能还是救不了自己的朋友。

他们叹息着摇头,悠闲地看着那一张天大的网,向着他们的同学身上罩下来。

而那伸手可及的通讯器,却依然无人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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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节那里就此暂时告一段落了。赵王那边在撒网,他们这边在游水,要僵持一阵子。轻尘这里却要开始热闹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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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轻尘并不知道风劲节那边的一波三折,暗流涌动。他没什么心思向小楼打听其他同学的事情,不过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太忙。

事实上,这段日子,方轻尘简直是清闲到令人发指了。

前些天他还天天上朝装个样子,随着时间过去,风波渐渐平息,朝中众人的惊疑渐定,方大侯爷面不红心不跳,又开始称病不朝了。

这位楚人的希望,现在整天就缩在府里头,喝喝酒,发发呆,无所事事,浪费浪费粮食。

府里府外朝廷内外,不管是秦人还是楚人,对他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当然,这其中,肯定是有一个例外的——秦旭飞!他居然登门拜访,这次可不是为了讨教政务,而是要把这人从府里揪出来。

方大侯爷的待客方式,实在谈不上隆重。他不更衣,不迎客,直接让管家引着贵客,就往后花园里来。当着这个楚国最有实权的人的面,他还是赖在那块都快要变成他的床了的大青石上不起来,屁股也没挪一下,只一笑冲对方举了举手中酒壶。

秦旭飞倒是大大方方,也坐在花间青石之上,毫不客气,抓过一把酒壶,学着方轻尘的样子,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左右看看周围这满地狼藉的酒壶,被酒水腌得蔫巴巴地没了精神的花草,这才抹嘴问:“这些日子,你整天就这么过?”

方轻尘用食指勾着一把酒壶在指间翻转,漫不经心地问:“如何?”

方轻尘越是这样懒散无为,旁人或许越觉得他莫测高深,祁士杰等人越是担心他到底弄什么玄虚,搞什么诡计,只有秦旭飞,联系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到最后,真的只能得出,这家伙是受打击过重,完全颓废了,这样一个让他郁闷到家的定论。

秦旭飞真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不过,他却没有激励开解方轻尘的意思。只要他方大侯爷还没钻进牛角尖,没有发疯的迹象,不会闹到不可收拾,他就情愿袖手旁观。

他不是不能理解方轻尘在颓废些什么,但是他一如既往地坚定地不认同他的行为。在他看来,方轻尘那叫纯属自找。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家伙办下那些事,受点报应是一万个应该。

更何况,如果被他视为生平第一大敌的方轻尘,最终竟然不能自己突破这层迷障,那就是他自己看错了人,把一个不成器的家伙当成了当世豪杰。

如果他其实是个不成器的,他又值得他去费心思开解吗?

不过,他秦旭飞是不会看错人的。方轻尘不会毁掉自己,这一份认定,在他心中仍然是坚不可摧。

所以他连假惺惺地客套劝说也免了,开门见山直接切入正题:“马上就是耕藉礼的时候了。如今举国上下,荒芜的田地数不胜数,百废待兴之时,朝议中一众大臣都主张耕藉礼应当比以往更加隆重,认真,表达朝廷的态度,也希望以此打动百姓。”

方轻尘懒洋洋地挑挑眉,无所谓地点点头。所谓耕藉礼不过是农耕社会中,当头头的皇帝们为了表示对农业的重视,亲自跑去,装模作样下田干活,以为万民表率的形式主义仪式罢了。不管是皇上的亲耕还是皇后的亲桑都一样。当然,形式主义也有形式主义的用处。宣传的效果好坏不论,最起码也能算是个宣传。

“往年的耕藉礼都是在皇庄皇田举行的,今年,礼部建议,直接在民间田地举行,允许百姓观看。”

方轻尘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形式主义形式主义,这形式当然是要做给百姓看才更有效。偏偏以往的皇帝官员们,只把形式做给老天看,皇庄哪里是普通百姓可以涉足的,皇帝就是耕得再辛苦,老百姓一眼也看不到。

就这一点来说,礼部的这个建议倒很不错。只不过,皇帝耕田啊,几万老百姓往四周一围,再怎么良的良田也给他们踩成硬邦邦的打谷场了,其他相关的保安工作,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更是惊人。

不过,算了算了。钱这玩意,该花就得花,形式这种东西,该做也还得做。

看着方轻尘一直没啥认真表示,秦旭飞叹口气继续说:“有官员上书,为表朝廷劝农之诚,百官俱当下田务农一日……”他干咳一声:“当然,皇上还是只需三推即可,只是朝议时,皇上也一心欲表劝农之意,已然下旨,要将三推加为四推,即然君主如此态度,我等百官,自然是不能如以往耕藉礼那样,只袖手观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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