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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637)+番外

吏治当然要整顿,可是牵涉了太多的人利益,也一定会动摇王座的稳定。文官的权利当然要打压,可是武将手中拥兵太重,皇帝岂能放心!

老百姓能生活得好,当然是皇帝的荣耀,可如果要剥夺士族的利益来满足平民的需要,这当然又要三思了。毕竟君王是与士大夫共天下,而不是与庶民共天下。

看吧看吧,一切一切,如此困难。一重重的顾忌,一层层的隐患,怎能不逼得人举步维艰。

站在局外时,王子自然可以雄心壮志,可以浩气万里。然而,身在局中,已经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谁又肯再用自己的富贵权势,来赌这场国运?

陆泽微知道他是不能怪他的,人心如此,人性如此。当臣子的,也应当体谅君主的为难。

只是,当这一切已经都到了眼前来,他怎能不情不自禁地去想,去愧……

原来,一个可以为了向上爬而完全不择手段的人,自然也可以为了更好地保全自己的权力,而漠视国家的兴衰。

当年卢东篱和风劲节拒绝瑞王,是否其实是因为,他们一眼就看透了他。

聪明的人,不代表能办事的人。看得清问题的人,不代表能解决问题。

原来,他们……才是对的么……

多少次,他茫然地这样想着。那样的天真,那样的愚蠢,那样孤单地奋斗着,和几乎整个世界作战,不做任何妥协和屈服,原来那样,对于这个国家,才是对的吗?

看着这个国家缓慢到几乎停滞的所谓“改变”,当年他为了尽快让瑞王登位所做的种种,所有的大言不惭,所有的不择手段,均是耻辱,均成笑谈。

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永远忘不了,一个个阴谋中,死者怨毒的眼神。手上沾染的血,洗也洗不净,就这样,夜夜,在他的梦里,散发着新鲜的腥气。

当年的自己,是因为什么,会忽视心中种种警兆。他是因了什么,自欺欺人,沦为一个纯粹的争位帮凶。

他可还敢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赵国,而不是被那功成名就,流芳千古的私心迷了眼睛。

现在的赵王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卢东篱了,陆泽微,却总是不能抑制地想着他。

那个为了国家舍弃了一切,却最终被国家舍弃迫害的人,如果知道国家正遭受着别国的威胁压迫,他又会选择怎么做。

他那样出神地想着,几乎有些痴了。

御书房外,忽然传来大声地奏报:“陛下,六百里加急军报。”

陆泽微一扬眉,而赵王也立刻挺身站稳:“拿进来。”

陆泽微快步到门前,伸手开门,门外已有一名内侍,单膝跪地,双手高举急报。陆泽微一把接过,反手关上门,再转身回到赵王面前,递了过去。

赵王几乎是抢也似地一把抓过来,急不可待地展开一看,脸色倏然大变:“卢东篱……”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背道而驰

郑绝对这个神秘的曲公子,现在佩服得是五体投地。除了当年的风劲节,郑绝再也未曾如此佩服过任何一个人。

原本,他们一行人轻轻松松到了苍天寨另一处多年经营的据点,曲公子交代他们如何改头换面,另起炉灶后,就要带了卢东篱一家人离开。郑绝哪里放心得下,坚持自带了十来个手下一路跟随保护。

可是这两个月下来,他发现,人家曲公子,真的根本用不着任何人保护。

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他都有办法弄来完全合法的路引文书,各种不同的身份证明。不管被什么人查问,他随口就可以报出所有人完全没有破绽的来历家谱。

一场逃亡,他却似游山玩水般自在轻松。走到哪里,都访溪涧泉瀑,探青山幽谷,上高楼,饮美酒,去最繁华的地方游玩,点最贵最好的名菜名酒,住最好的酒楼,甚至还一口气买上好些丫环小僮来照料苏婉贞母子。

乘着人家夫妻父子在一块亲热,他则偷偷带了他们这帮山寨子弟跑去最贵的妓院,找最漂亮的姑娘说笑玩乐。他们这些“护卫”,完全沦落成了跟班享福的闲人。

他这么悠闲自在,还偏偏官府就是抓不着他。

一来,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改变一众人等的相貌应付官差,太过容易。二来,他们一行人中,多了一堆丫环小僮,和官方收到的一群男人,一个女子一个小孩的资料完全不符,谁又能想得到,这么敏感的逃亡者,逃亡路上,居然还会大大方方,不停地收陌生人在身旁。三来,他行事太悠闲,出手太阔绰,完全和人们心理中惶恐逃亡的形象不符。盘查的官差先入为主,根本不会拿他们当嫌犯看。四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不管他们到哪里,当地总会发生一些侠客给官府找麻烦的大事,转眼间就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官方的主要力量都用去搜索那来无踪去无影的侠客了,哪里还顾得上找什么钦犯。

郑绝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曲公子的通天手段,心中佩服之下,也不免暗暗猜测,当年的风劲节,到底在天下各处,结了多少善缘,留了多少隐伏的力量呢?

而卢东篱面对这些变故,却绝不似郑绝这样痛快欢喜。每每听到那些官员丑闻,他的神情无论如何都还是沉重。想到官员们的行为,如此疯狂可鄙,急功近利,而百姓们除了低头忍受,别无其他办法,他的心境又怎能平静得下来。

原本他也以为风劲节会尽快安排大家离开赵国,没想到风劲节的行为却如此悠闲自在。他也不着急追问,反而开始与风劲节一起享受这样的日子。

携妻带子踏遍大好河山,看尽天下美景。这样的快意日子,竟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就算是新婚之时,他也不曾如此陪伴过他的妻子。

游览之时,他仍旧不自觉地注意着百姓生计。

这是他多年做官留下来的毛病,到了哪里都会很自然地去看百姓们的喜色愁容,注意市场的物价,看城市的繁华度。而他还当了几年元帅,所以现在还又多了一个新毛病,每到一处险山奇峰,关卡重地,就会忍不住和风劲节讨论此地的官兵驻守状况,防卫方式。兴致起来时,二人摆开沙盘,就着眼前关隘,各自设想着你攻我守,该当如何交锋,怎样对敌。

每每看着他们二人手挥目送,畅论国计民生,军伍大计,郑绝等强盗听得是头大如斗,头昏目眩。苏婉贞却总是笑吟吟,眉眼温柔,从不干涉打扰他们的谈话,只是在一旁教导孩儿。她的眼睛仍然不便,而小英箬则会非常乖巧地,在父亲和叔叔樽中酒尽时,细心地替母亲为他们添满。

如此匆匆过了将近两个月时间,风劲节这才宣布,他们要转往沿海船多的地方去,准备离开赵国了。

郑绝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叹道:“曲公子,你可总算是要往海边去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赵国上下,晃荡个两三年再说呢。”

风劲节哈哈一笑:“要离开赵国,只有两条正路,一是走定远关,一是走海路。反正我是不能带他们去沙漠里走那些挣命的小路的。定远关有蒙天成守着,接了皇帝的密旨,我们要过去不容易。海路皇帝怕也是早想到了,沿海一带的布防和盘查一定无比森严。我们若是一开始就直接奔大海而去,只怕才一靠近海岸就被发现了。所以我们才要四下转悠,玩乐一番再说。再严谨认真的人,长时间徒劳无功的警戒之后也难免放松,更何况这两个月来各地都在出乱子,皇帝自己也早没心思抓我们了。”

郑绝佩服之下也颇为兴奋。虽说这些年在赵国武林混得很是风生水起,但他们这帮出身沙漠,后来又一直在山林子里打转的强盗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识过大海。对于大海的壮丽广阔十分向往。

而卢东篱夫妇在得知即将要奔赴大海,去国离乡之后,神色上也总是依依不舍。自那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就整日守在一起,几乎一刻也不肯分离,穿州过县,也不再注意当地情形,也不象以前,卢东篱时不时同他们喝酒谈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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